毕业典礼的清晨，沈听禾在宿舍楼下被周斯越堵住。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两杯豆浆，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腕骨上戴着她送的黑绳手链。晨光透过梧桐叶隙，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
周斯越紧张？
他递过豆浆，指尖在她虎口旧疤上轻轻一蹭。
沈听禾摇头，却捏皱了演讲稿边缘。这份关于药品监管区块链系统的论文，承载着太多未能宣之于口的重量——父亲的遗憾、周父的坚持，还有她和周斯越这四年来熬过的无数个长夜。
周斯越忽然抽走演讲稿，在她抗议前塞回个U盘：
周斯越换这个，我改了点细节。
U盘上刻着“SS&ZY”，和她无名指上的素戒内圈字样一样。
大礼堂穹顶洒下柔光。沈听禾坐在毕业生方阵第一排，看着周斯越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走上讲台。他调试话筒时袖口滑落，露出小臂内侧的纹身——她名字的摩斯密码，覆在旧伤疤上。
周斯越有人说我们这代人娇气。
他声音透过音响震得她心口发麻，
周斯越但请看——
大屏幕突然播放影像：四年前他们初入清华时在苏氏药厂外蹲守的狼狈模样，后来是熬夜编码时泡面堆成山的实验室，最后定格在今年春天——她和周斯越在乡镇医院安装监管设备，老人们布满皱纹的手紧紧握住他们的画面。
台下传来啜泣声。沈听禾转头，看见父亲坐在轮椅里，正用袖口擦拭眼镜。
散场时人流如潮。沈听禾被挤到荣誉墙角落，后背突然贴上一具温热身躯。周斯越的手臂撑在她耳侧，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周斯越演讲时你哭了。
沈听禾胡说！
她攥紧U盘，
沈听禾我那是……
周斯越——为这个？
他按下她手中的U盘开关，墙面投影突然亮起。不是论文，而是段她从未见过的视频：病床上的周父对着镜头微笑：“小禾，如果看到这段录像，说明阿越那小子终于……”
画面外年轻的沈父笑骂：“老周你正经点！”
沈听禾的眼泪砸在周斯越手背。二十年前，两位父亲在病房偷偷录下这段视频时，大概想不到命运会以这样的方式完成闭环。
谢师宴上，老校长将沈听禾叫到走廊：
老校长国家药监局新设的区块链监管中心，希望由你们团队牵头。
他递来聘书，
老校长当然，MIT的offer也可以保留……
梧桐树沙沙作响。她望向宴会厅内，周斯越正被学弟妹们围着签名，白衬衫第二颗纽扣的位置空荡荡的——据说毕业礼上扯下的第二颗纽扣，要送给最重要的人。
沈听禾我去监管中心。
她将聘书按在胸口，
沈听禾他呢？
老校长笑着指向礼堂后门。周斯越不知何时溜了出来，手里晃着另一份聘书，封面上烫金的“联合课题组组长”字样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离校前夜，沈听禾在周家老宅阁楼发现一个铁盒。盒子里躺着两枚褪色的校徽，底下压着张字条：“给阿越和小禾的毕业礼物——周”。
周斯越从背后拥住她，呼吸扫过她耳尖：
周斯越我爸当年偷偷回过国。
他指向窗外，
周斯越就在那棵梧桐树下，看着我们大一军训。
月光漫过相握的手，沈听禾忽然想起入学第一天——她曾在人群中瞥见个戴口罩的消瘦身影，当时还以为是错觉。
夜风卷着槐花香拂过，周斯越将校徽别在她衣领：
周斯越玻璃糖，这次换我跟你走。
远处实验楼的灯还亮着，像颗永不熄灭的启明星。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