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天窗斜洒进成都世乒赛训练馆，光束里细小的尘埃浮动，崭新的球台泛着柔和的光泽。消毒水和橡胶球的气息在空气中交织，显得格外清晰。孙颖莎站在球台旁，薄荷绿的短袖随着她每一个轻盈的步伐微微摆动，手臂肌肉的线条在光线映衬下隐约起伏。她的手指不经意地摩挲着护腕边缘，额前几缕碎发被阳光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莎莎，混双顺序定了，你跟楚钦第一场。”教练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孙颖莎回过头时，余光恰好捕捉到角落那个瘦高的身影——王楚钦正低头翻看战术板，墨镜滑到鼻尖，露出半张因专注而显得冷峻的侧脸。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注意这位男性的队友。世乒赛前热身赛上，他那两次反手拧拉的画面忽然闪现在脑海中，尤其是球被狠狠撕出界外时，那种不计后果的冲劲，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楚钦，过来。”教练拍了拍手掌，声音在空旷的场馆里响起。王楚钦迅速摘下墨镜，快步走来，左臂上的淤青还未来得及消退，右腿绷带隔着运动裤隐约可见，显然是昨夜加练留下的痕迹。
“对手是日本队的张本智和/早田希娜组合。”教练用红笔在战术板上圈出了一个区域，“早田的反手相持能力弱，你们前两板必须抢攻，别给她喘息的机会。”
孙颖莎下意识地偏头看向身旁的搭档。他正用笔尖轻轻敲击战术板，指节因为用力微微发白。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她心头一动，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初入国家队时，她也总是用这样的方式掩饰内心的紧张。
热身赛即将开始前，场馆突兀地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刹那，孙颖莎听见身后传来低缓的呼吸声，转过头，就对上了王楚钦漆黑如墨的眼睛。他的右手握着球拍，指节上缠着的创可贴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白光。沉默片刻，他突然开口，嗓音低沉而带着几分戏谑：“我小时候看你比赛，总觉得你的反手变直线特别难看。”
孙颖莎忍不住笑了出来，抬起手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腕，却意外碰到了他绷带上的一角：“现在呢？”
“还是难看，”他突然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但，很实用。”
灯光骤然恢复，王楚钦已经不动声色地退到三米之外，双手插兜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孙颖莎微微低下头，却看到他球拍背面粘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孙颖莎反手起板时往中间站”。
比赛铃声响起时，两人并肩走向赛场。孙颖莎的金色发带在灯光下折射出微光，而王楚钦的球衣背后印着醒目的数字“110”。裁判刚宣布混双首场开始，他忽然弯腰系鞋带，后背被汗浸透的绷带露出了半截。
“喂——”孙颖莎刚要开口，他已经直起身，露出一抹吊儿郎当的笑容：“放心，腿伤不影响发挥。”
首板由孙颖莎发球。她熟练地将侧旋发向张本智和的正手，却见王楚钦突然上前一步，手腕一抖，将球切向中路。张本智和的脚步还没调整好，早田希娜的反手回球便挂网而出。
“漂亮！”场边观众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孙颖莎转过头，正对上王楚钦那双带着得意与挑逗意味的眼眸。
第四局比分来到10:9，中国队领先。孙颖莎准备发球时，王楚钦忽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别用侧旋，改发急长。”她愣了半秒，下一刻便看到他右腿微屈，摆出了一个预备抢攻的姿态。
“啪”的一声脆响，王楚钦反手暴抽，球直奔对方死角而去。张本智和扑救不及撞翻了场边的水壶，水渍在地板上迅速蔓延开来。裁判举手示意得分时，孙颖莎看见王楚钦球衣背后的“110”已经被汗水完全浸透，像是重新描了一层颜色。
比赛结束后，混合采访区被媒体围得水泄不通。闪光灯刺得孙颖莎眯起了眼睛，主持人问道：“请问孙颖莎选手，这是您首次与王楚钦搭档混双，感觉如何？”
她转过头寻找搭档的身影，只见王楚钦正被一群小记者团团围住。他单手叉腰，比了个“110”的手势，汗水沿着发梢滑落，滴在战术板上。那张纸条早已不知去向。
“合作很愉快。”孙颖莎对着麦克风说道，嘴角扬起一抹笑，“不过他的发球还需要改进。”
王楚钦听到这句话，转过头来看她，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此刻，周围的喧嚣似乎都褪去了，只有头顶的聚光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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