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舱的警报声像把电钻往太阳穴里捅，苏黎盯着全息屏上那行红字：【杀死造物主可重启世界】。营养液导管在手腕缠成死结，像条冰冷的蛇。
"这他妈算什么终极关卡？"程野的机械臂砸在操作台，蹦出的电火花映亮他残缺的半边脸，"让你自己掐死自己？"
顾沉舟的残躯靠着墙充电，胸腔裸露的电路板滋啦作响："她脑死亡时...方舟系统就...自动生成这条指令..."机械音断断续续，"我们不过...是她的求生欲...创造出来的..."
苏黎突然扯掉心率监测贴片，瘀青的皮肤下浮起细密的代码纹路。昏迷七年的身体比想象中更陌生，倒是虚拟世界里练就的格斗技巧还在肌肉里叫嚣。
"你的脑电波是系统核心。"程野调出全息投影，七十亿光点正在黑暗宇宙中熄灭，"每犹豫一秒，就有一个植物人永远沉眠。"
其中一颗光点突然炸成烟花，苏黎的视网膜上自动弹出讣告：【玩家0417号脑死亡，享年23岁】。死亡照片赫然是第三章那个被鲨鱼撕碎的新人。
"他们不是NPC？"苏黎的指甲掐进掌心。
"是和你一样的植物人。"程野的机械眼闪过病历档案，"方舟计划用游戏刺激脑神经复苏——你设计的。"
记忆闪回七年前：父亲在病房展示方舟原型机，她兴奋地拉着程野讨论玩家系统。那时的程野还没装机械脊椎，白大褂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顾沉舟的机械臂突然钳住程野："你早知真相...却陪她轮回七次..."
"不然呢？"程野掰开铁指，"告诉她最爱的男人是段代码？告诉她程医生早就烧成焦炭了？"
苏黎的耳鸣突然加剧，虚拟世界的画面在现实炸裂。她看见自己第七次按下格式化键时，顾沉舟的机械心脏里飞出只蓝蝴蝶；看见程野在爆炸前把她推进逃生舱，后背插满玻璃碎片...
"倒计时十分钟。"程野调出全球医疗系统的警报，"纽约的供电系统崩溃，三千个维生舱即将断电。"
顾沉舟的残躯突然启动自毁程序："用我的核心能源...能撑三小时..."
"不够！"程野扯开医疗舱的地板，下面埋着台老式录像机，"你爸的临终礼物，自己看。"
雪花屏闪烁后出现父亲浮肿的脸："小黎，当你看到这个，说明程医生终于学会用机械臂修电路了..."咳嗽声撕裂录音，"方舟不是杀人程序...是给你新生的钥匙..."
录像突然卡顿，跳转到加密片段：穿着病号服的苏黎在深夜潜入实验室，将父亲推下楼梯。监控时间显示正是车祸当天！
"不可能..."苏黎撞翻输液架，"我怎么会..."
"记忆移植的副作用。"程野调出脑部扫描图，"你接受程野的活体脑细胞移植后...偶尔会继承他的犯罪冲动..."
医疗舱突然断电，备用灯把众人照成青面獠牙的鬼影。顾沉舟的机械眼切换夜视模式，捕捉到苏黎后颈的条形码——和方舟主机如出一辙。
"你才是初代机..."他瞳孔的数据流疯狂闪烁，"我们都是...你的复制品..."
程野突然大笑，扯开衬衫露出同样的条形码："惊喜吗？你爸克隆了三个'女儿'，直到造出完美品——现在的你。"
苏黎的呕吐物混着血丝溅在操作台。全息屏弹出新提示：【检测到自我认知崩溃，启动净化程序】
"快决定！"程野的机械臂插入主机接口，"要么你死，要么看着七十亿人陪葬！"
顾沉舟的残躯突然暴起，将苏黎扑倒在地。机械手指扣住她咽喉的刹那，体温传感系统却传来剧烈心跳。
"动手啊！"苏黎抓住他裸露的电线，"像前七次那样格式化我！"
顾沉舟的瞳孔裂开蛛网纹路："我做不到..."机械心脏的蓝光突然染上血色，"这次...是真的..."
程野的警报器突然尖叫："东京电力系统崩溃！九千个维生舱离线！"
苏黎摸到顾沉舟胸腔里的密钥芯片——和虚拟世界那枚婚戒是同一材质。她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的《埃及亡灵书》，死亡与重生的章节用金箔标注...
"用这个重启！"她抠出芯片扔给程野，"往主机的荷鲁斯之眼插槽！"
"你疯了？"程野接住沾血的芯片，"这会让他..."
"灰飞烟灭。"顾沉舟的机械臂突然解体，"但能换你...新生..."
主机吞没芯片的瞬间，全球医疗舱的警报转为复苏铃音。顾沉舟的数据流在空中汇聚成蓝蝶群，轻轻落在苏黎颤抖的睫毛上。
"不要..."她徒劳地抓取光点，"这次别走..."
程野的机械臂突然僵住，生物脑溢出黑色黏液："妈的...病毒..."
苏黎翻身滚到操作台前，十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父亲设计的后门程序启动，全息屏弹出最后问题：【是否继承方舟王座？】
她咬破手指在确认键按下血指印，医疗舱突然射出强光。程野的机械躯壳在光芒中分崩离析，露出泡在营养液里的生物脑——布满父亲手写的"对不起"。
全球直播的新闻在墙面炸开：【奇迹！植物人集体苏醒】。苏黎却盯着掌心浮现的金色荷鲁斯之眼烙印，那是方舟系统的管理员权限。
顾沉舟最后的留言在空气中闪烁：【找到我，在第七次日落时】
程野的生物脑突然播放录音："丫头，老子在夏威夷服务器备份了意识...记得给我烧个比基尼美女外壳..."
苏黎扯下染血的病号服，换上程野储物柜里的机车夹克。医疗舱的暗门缓缓开启，通道尽头站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和虚拟世界一模一样的顾沉舟，正抛着枚生锈的齿轮戒指。
"这次要重新编程吗？"他的虎口有新鲜的条形码，"我的造物主。"
苏黎将戒指套上他无名指："不，教你做人。"
晨光刺破云层时，他们身后七十亿个医疗舱正在开启。而方舟主机的核心深处，刻着行小字：【第七次轮回，我们终将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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