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这一日雪后初晴,天气出气的好,文武百官齐聚殿中,恭迎新皇。
从乱局开始,到新皇继位,纷纷扰扰了大半月,总算是要告一段落。
可大臣们看着那的蹒跚学步的婴童,那简陋的仪仗,实在说不出来一个好字。
谢危站在那新皇身边,看着阶下脸色各异的群臣,目光沉沉,不辨喜怒。
“谢太师这是和意?”
“主幼臣强,呵呵,好一个谢居安,你说他是何意?现下这是连装都不装了!”
“这孩子,总不会交给先皇后教养吧?”
有大臣说到此处,面露不屑。
“先皇后教养又如何?先皇后乃是先帝亲封的皇后,名正言顺!”
亦有心向沈氏的旧臣站出来,大声回击。
朝堂上一时间吵成了一锅粥,各派势力各有心思,争执不下。
“陛下,虽从宗室之中择选出来,却不记在先皇后名下。”
等他们吵得差不多了,谢危才慢慢说道。
“那记在何人名下?宗室玉碟之上又该如何记载?”
谢危完全无视他们,只拱手对着金座上的婴童拜了拜:“记在乐阳长公主的名下。”
乐阳长公主?!
这个名字如一道惊雷,震得朝臣个个长大了嘴,伸长脖子,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能忘记,那一日长公主死讯传来之时,那刻骨的悲愤和屈辱。
“荒唐…荒唐…”
“怎可如此?”
“就算是长公主名下,可,可从古至今,何曾有过公主之子继位的先例?”
“天下间岂有此闻所未闻之事???”
“倒反天罡!倒反天罡!”
早知道他们会如此,谢危丝毫不为所动:“诸位,乐阳长公主为国捐躯,死在那蛮夷刀下,连腹中幼儿也惨死殉国,世人皆知公主忠烈,怜公主葬身异国,如今诸位既不愿将新皇记在先皇与先皇后名下,不如让陛下承袭公主血脉,既让百姓归心,亦让能宽慰公主一片赤忱之心。”
“乐阳长公主之死,我等痛彻心扉,可陛下身世关系国之基石,怎能轻易许之?”
“若要为乐阳长公主延续子嗣,另选他人便是啊!太师此举太过荒诞不经,实在儿戏啊。”
谢危听着这嘈杂的议论,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真是一帮昏庸的蠹虫。
那御座上的小小皇帝,虽听不懂这些,但大约是被这混乱的场面吓到了,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哭声。
离他最近的谢危赶紧上前,轻轻将小皇帝抱在怀里。
也是奇了,在他怀中,小皇帝便止住了啼哭。
群臣哑然。
“陛下年纪尚幼,记在公主名下也有太师的顾虑。” 有些他埋在朝中的钉子见时机成熟,纷纷开始了反击。
“就是,如今沈氏旧族无人担次大任,与其让殿下长于妇人之手,不如挂在已故公主名下,再由太师亲自教养。”
“你问怎么不算在康景皇帝名下,笑话,那康景皇帝倒行逆施,纵容兴武卫大举冤狱,朝野上下噤若寒蝉,岂能算在他们名下?”
渐渐的,反对声便消停了下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能活到此刻的,都不是那最硬最刚的纯臣,自然没有必要为了这些事和谢氏燕氏彻底翻脸。
何况殿外还候着谢太师的亲兵,一声令下,刀剑所指,万箭齐发。
王朝更迭,不过是谁的拳头硬,谁才能做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