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门扇撞在墙上,客栈厅堂里或站或坐的人齐刷刷抬头看向从外面进来一个戴着草帽穿着蓑衣的大汉。
“这鬼天气,冻死个人”周劳大力推开门进来,兀自摘了草帽,解开身上的被雨水淋湿格外厚重的蓑衣,不远处的人都有意无意的远着些,就怕这秋雨沾染到自己身上。
周劳自顾在青砖地面上跺脚,想要甩点脚上的泥水,半点不觉的自己动静大的过分了些。
“郎君这边请,专门给您备了热水”小二见着周劳这样粗鲁,心里嫌弃,在掌柜的示意下,赶忙过来把人请走。
周劳丝毫不知自己被人嫌弃了,听见店小二的招呼,还觉得这人有眼色,跟着人往后面去了。
屋里人被周劳这茬一闹,又各自低头或是说话,或是喝茶吃东西,仿佛并没有被影响太久。
周劳大致洗漱了下,赶忙往后面院子去给老大汇报路况去了。
“塌方?路要多久能通,咱们不能耽搁太久”进忠在桌前整理着手头的事情,听见周劳的汇报,抬头看了他一眼。
“属下专门问过了,这雨这么下着也不好说什么时候通路,倒是往东走二十里到前面的镇子,也有条往南走的路,就是多绕一点”周劳赶忙回话。
“那就绕路走,这雨小了咱们收拾就走,传话下去让大家抓紧时间修整”进忠没有犹豫,直接就准备绕路走。
周劳听见进忠吩咐,赶忙应了,转头出去通知一行人。
周劳出门,进忠低头在纸上写了些什么,随后把纸条塞进竹筒里,吹了声口哨,一只鹰隼穿透雨幕落在窗台上,进忠挂上竹筒,看着鹰隼飞了出去。
进忠送走了信件,回身坐在榻上,自顾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这一行人还得多久才能到扬州,出了京城才能清楚的看到如今这世道比起后世落后了多少,史书说伍周朝国力强盛,可事实是百姓连御寒的棉衣都没有,那遭灾的扬州又会是什么样呢?
况且原主厉俊靠着告密、罗织罪名为圣上除掉异党这一条升迁之路虽然走的快,却不稳当。既然想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就得有实打实的业绩,旁人不能取代的功劳,更何况,他也是为了和雅若的将来。
如今才出了京城七八日,自己一行人就没歇过,昨下午遇上大雨路塌方,不得已这才寻了家客栈歇脚,却也不能耽搁太久。
大雨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停了,进忠等人顾不得路面泥泞,骑上快马往扬州去了,越是往南走,进忠没有看到江南鱼米之乡的热闹,倒是逃荒出来的灾民比比皆是。
进忠一行人到了扬州,街上乞丐灾民成群,就有来接引的官员非打即骂,看着出身氏族的县令对灾情半点不在意的样子,进忠都觉得自己手里的刀想见血了。
习惯了科举选官的进忠这会清晰的感觉到了不同,从隋朝开始的科举到如今都不是选官的主流,朝廷一大半官员任免,仍旧掌握在世家门阀手里。权势利益土地财富百分之八九十都在氏族手里,这样的世道,女帝的出现怎么能不算是一种改变呢。
进忠雷霆手段开始赈灾,整日里忙的晕头转向,直到周劳报过来,眼看着如今天气越发冷了,城里未满十岁无父无母的孩童极多,朝廷的养济堂都收养不过来了。
进忠想了想拿出银子让人再买宅子雇人照顾孩子,一切费用从他手里出。等到进忠收到了雅若厚厚一踏信件时,才想起来他近来忙的脚打后脑勺,都没来的及把给她回信,安排人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