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东海龙宫深处，水晶宫阙在幽暗的海水中泛着莹莹蓝光。哪吒踩着风火轮，在深海中划出一道赤红的轨迹。他的手中紧紧攥着那片泛着青光的龙鳞，那是敖丙留给他的最后一点念想。

"站住！"一队龙族守卫拦住了他的去路，银甲在深海中泛着冷光，"何人擅闯龙宫？"

哪吒深吸一口气，海水涌入肺中，带来阵阵刺痛："陈塘关李哪吒，求见东海龙王。"

"放肆！"为首的守卫长枪一横，"龙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哪吒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若是往日，他早就一枪挑翻这些拦路的虾兵蟹将。但此刻，他必须忍耐。为了敖丙，他必须忍耐。

"让他进来。"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宫殿深处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守卫们立刻收起兵器，让开道路。哪吒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水晶宫阙深处，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缓缓走来。

东海龙王敖光身披金色龙袍，头戴明珠冠冕，龙须在深海中轻轻飘动。他的目光如电，直视着哪吒："李哪吒，你可知擅闯龙宫是何罪过？"

哪吒迎上敖光的目光，毫不退让："哪吒此来，是为敖丙。"

"丙儿？"敖光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怎么了？"

哪吒缓缓摊开手掌，那片青色的龙鳞在他掌心泛着微弱的光芒。敖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伸手想要触碰那片龙鳞，却又猛地收回。

"不可能......"敖光的声音有些颤抖，"丙儿他......"

"暗渊帝尊来袭，我与敖丙联手对敌。"哪吒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为救我，被暗渊帝尊的魔气侵蚀，最后......"

"住口！"敖光一声暴喝，整个龙宫都为之震动。海水翻涌，水晶宫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龙王的眼睛变得血红，龙须根根竖起："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儿！"

哪吒站在原地，任由狂暴的水流冲击着他的身体。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徒劳。但他必须说，必须让敖光知道真相。

"敖丙临终前，将这片龙鳞交给我。"哪吒的声音穿透了狂暴的水流，"他说，这是他最后的心愿。"

敖光的身形猛地一顿。他死死盯着哪吒手中的龙鳞，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龙宫恢复了平静，但那种平静中却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重。

"说下去。"敖光的声音沙哑。

"他说，他从未后悔与我相识。"哪吒抬起头，直视着敖光的眼睛，"他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再与您共饮一杯龙涎酒。"

敖光的身形晃了晃，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千百岁。他缓缓伸出手，这一次，他终于触碰到了那片龙鳞。龙鳞在他指尖微微颤动，仿佛还残留着敖丙的温度。

"丙儿......"敖光的声音哽咽了。他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在深海中化作一颗璀璨的明珠。

哪吒看着那颗明珠缓缓沉入海底，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此刻的敖光，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龙王陛下，"哪吒深吸一口气，"敖丙还有一线生机。"

敖光猛地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只要找到龙魂晶，就能复活敖丙。"哪吒说道，"但龙魂晶在龙族禁地，只有您......"

"龙魂晶......"敖光喃喃重复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缓缓转身，望向龙宫深处："你可知道，龙魂晶是龙族至宝，从不外借。"

"我知道。"哪吒上前一步，"但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敖光沉默良久，终于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李哪吒，你可知我为何一直反对丙儿与你来往？"

哪吒摇头。

"因为你是人，而他是龙。"敖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龙族与人族，终究是不同的。我怕他受伤，怕他......"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但我没想到，最后伤他最深的，却是我的偏见。"

哪吒低下头，握紧了拳头："是我没能保护好他。"

"不，"敖光摇了摇头，"是丙儿选择了你。他选择了相信你，选择了与你并肩作战。"他深吸一口气，"现在，我也要做出选择了。"

敖光缓缓抬起手，一道金光从他掌心飞出，化作一枚晶莹剔透的令牌："这是龙族禁地的通行令。李哪吒，我最后一次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不要让我失望，更不要让丙儿失望。"

哪吒接过令牌，只觉得它重若千钧。他抬头看向敖光，郑重地点头："我以性命起誓，一定会带回龙魂晶，复活敖丙。"

敖光看着哪吒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转身走向龙宫深处，那里挂着一幅敖丙幼时的画像。画像中的小龙正对着他灿烂地笑着，仿佛在说："父王，相信我，也相信哪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