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宋一零提着灯笼追出十里长亭,终于在江畔截住宋墨。他背对着她站在芦苇荡边,手中紧握着鸳鸯刀,刀刃映着月光,寒芒如泪。
"哥哥!"她喘着气抓住他的衣袖,"若此刻拔剑四顾,与那些构陷定国公的魑魅魍魉有何分别?"
宋墨肩头微颤,却不回头:"陛下明知舅舅蒙冤,却要粉饰太平,这样的朝廷——"
"陛下案头的戒尺日日滴血!"宋一零绕到他面前,将陈嘉偷誊的起居注拍在他胸口。泛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子时三刻,帝抚戒尺长叹;寅时初,帝掷朱笔于地,斥"朕负梅荪";卯时末,帝令焚清词三卷,灰烬中隐现"太子"二字。
宋墨瞳孔骤缩,纸页被攥出裂痕。他低头看着宋一零,声音沙哑:"一零,你为何要拦我?"
宋一零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坚定:"哥哥,我相信陛下心中自有明镜,深知真相,只是迫于时局,无法即刻采取行动。真正的强者应如藏锋之剑,不显山不露水,方能稳健前行。"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尽管定国公已然离世,但他所带来的安宁与和平,将永远镌刻在每个人的心中。哥哥,从今往后,你便是新的蒋梅荪,承载着这份责任与使命。"
宋墨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可舅舅的冤屈……"
"陈嘉从皇宫中探听到的消息令人心惊,"宋一零打断他,"陛下每日对着戒尺喃喃自语,言辞间透露出对你的深深愧疚。他深知定国公是遭人冤枉,却迫于某种原因,草率结案。"
宋墨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未曾料到宋一零之前的猜测竟一语成谶。他开始怀疑,是否真有某种力量在幕后操纵,使得陛下不惜包庇真凶,甚至猜测这可能是为了维护太子一党的利益,而刻意隐瞒真相。
"哥哥,"宋一零轻声说道,"陈嘉刚刚说,在定国公被押解回京之时,只有太子与庆王前来探视,其余皇子皆无动于衷。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宋墨握紧拳头,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他低头看着宋一零,声音低沉:"一零,你不明白,我无法坐视舅舅的冤屈无人昭雪。"
宋一零伸手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哥哥,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若你此刻冲动行事,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真正的复仇,不是以暴制暴,而是以智取胜。"
宋墨沉默良久,终于缓缓松开拳头:"一零,你说得对。是我太冲动了。"
宋一零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欣慰:"哥哥,你能明白就好。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因为一时的愤怒而毁了一切。"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属下滚鞍下马,额角还挂着夜露:"将军,福亭军营哗变!"
宋墨神色一凛,立刻恢复冷静:"走,我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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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内士气萎靡,士兵们怒而绝望,欲反或落草。宋墨及时现身,严斥此念,坦言已卸军职,非少帅矣。然士兵敬仰不减,誓随宋墨,为定国公雪耻。宋墨果断下令解散定国军,暗地里却召集心腹,密谋转暗卫,隐忍待发,誓待时机一至,便如火燎原,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