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银霜倾泻，宋一零独坐海棠树下。石案上的青瓷盏盛着半凉的安神茶，几片零落的花瓣黏在盏沿，随她无意识摩挲杯壁的动作微微颤动。忽然檐角惊雀扑棱棱飞起，她还未及抬头，便见玄色衣袂掠过朱墙，带落几片青瓦。
"啪嗒——"
碎瓦坠入莲池的刹那，宋墨已立在她面前。夜风卷起他束发的银带，掠过她发间时勾缠住一支珍珠步摇。他抬手去解，指节却蹭过她耳垂，惊起一片绯色。
"兄长夤夜翻墙，可是要当采花贼？"她强作镇定，尾音却被对方骤然逼近的气息搅碎。
宋墨忽然握住她欲掩唇的指尖，掌心滚烫似熔铁："自那日祠堂东珠坠地，我便夜夜梦见你及笄时的模样。"他牵引她的手抚上自己心口，玄衣下的心跳震得她指尖发麻，"九翟冠的垂珠缠在鸳鸯刀上，越挣越紧......"
宋一零猛地抽手，茶盏应声而碎。飞溅的瓷片割破她脚踝，血珠渗进绣鞋上银线绣的缠枝莲。宋墨瞳孔骤缩，单膝跪地扯裂袍角为她包扎。月光漏过海棠枝桠，在他颈侧烙下斑驳暗影。
"那日你说要等，"他包扎的手忽然加重力道，纱布勒进肌肤，"等的是邬善？还是纪咏？"
"你醉了。"她欲起身，却被按回石凳。宋墨身上松木混着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是白日金吾卫清剿私贩时染的血。
"醉的是你。"他屈指抹去她唇畔茶渍，指尖在朱砂痣流连，"自你及笄那夜熄灭龙凤烛起，我便日日醉在你搅动的漩涡里。"
远处更漏恰在此时敲响，惊得池中锦鲤摆尾。水波漾开的微光里，宋一零看清他眼底跳动的暗火。那是围场猎毒蛇时的眼神，是祠堂断玉珏时的眼神，是此刻要将她吞没的眼神。
"我要娶你。"他突然扣住她后颈，鼻尖抵上她的，"一零，我娶你，可好？"
夜风卷着海棠香窜入相贴的唇齿间，宋一零的簪花不知何时散落。青丝逶迤垂落时，她听见系统刺耳的提示音：
「警告！攻略对象情感值突破临界点，记忆屏障即将——」
"我有未竟之事。"她偏头避开他灼人的吐息，发梢扫过他喉结，"若此刻应你，便是害你。"
宋墨突然低笑，执起她一缕长发缠绕腕间："你可知金吾卫诏狱最重的刑罚？"银链随动作从袖中滑出，末端坠着那日祠堂坠落的东珠，"不是烙铁，不是鞭刑，是把想要的东西悬在眼前，日日看着，却碰不得。"
珠光映出宋墨眼底的猩红
"给我三个月。"她突然按住他欲锁银链的手，"待北疆土豆丰收......"
余音被吞入突如其来的吻中。这个吻挟着血腥气，混着海棠香，像他腰间那柄鸳鸯刀。直到更鼓再响，宋墨才松开她，将东珠塞进她汗湿的掌心。
"此珠为聘。"他跃上墙头时，玄狐大氅扫落一树残花，"一零，我等你。"
夜风卷着最后这句誓言在庭院盘旋时，宋一零才发觉掌心被东珠棱角刺破的血痕，正与宋墨包扎的纱布洇出的血印，渐渐融成并蒂莲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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