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
秦究坐在审讯桌后,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他的目光落在单向玻璃上,仿佛能透过那层特制的玻璃,看到隔壁观察室里正在注视这一切的上司。
"秦队,人带来了。"
两名警员押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皮衣,衣摆处沾着些许暗红色的血迹。他的双手被铐在身前,却依然保持着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
秦究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张脸,那双眼睛,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噩梦中的身影——游惑。
五年了。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人。
"好久不见,秦警官。"游惑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声音依然清冽动听,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嘲讽。
秦究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翻开面前的案卷。
"姓名。"
"游惑。"
"年龄。"
"26岁。"
"职业。"
"自由职业者。"游惑歪了歪头,"或者说,无业游民?"
秦究抬起头,目光如刀:"昨晚十点,你在哪里?"
"在家睡觉。"
"有人能证明吗?"
"独居。"游惑耸了耸肩,"不过小区监控应该能拍到我一直没出门。"
秦究冷笑一声:"是吗?那为什么你的衣服上会有血迹?"
游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摆,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啊,这个啊。昨晚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手。"
"是吗?"秦究站起身,走到游惑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最熟悉的人,声音冷得像冰:"那为什么,死者指甲缝里的DNA,会和你完全匹配?"
游惑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抬起头,直视着秦究的眼睛:"秦警官,你觉得我会杀人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秦究的心脏。五年前的那个雨夜,游惑也是这样看着他,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当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
"我相信你。"
然后呢?
然后游惑就消失了,带着他所有的秘密,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的鲜血,和一具冰冷的尸体。
"你觉得呢?"秦究反问,"一个在逃五年的通缉犯,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游惑笑了:"秦警官,你变了。"
"人都是会变的。"秦究转身回到座位上,"就像你,从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变成了一个杀人犯。"
审讯室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游惑开口了:"秦究,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秦究的手指微微颤抖。
怎么可能忘记?
那是他刚调来刑警队的第一天,在警局门口遇到了来报案的游惑。少年穿着白衬衫,站在阳光下,干净得不像话。
他说他的室友失踪了。
那是第一起案子。
也是噩梦的开始。
"够了。"秦究猛地站起身,"带下去。"
两名警员上前,架起游惑。在即将被带出审讯室的瞬间,游惑突然回头,对着秦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秦究,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秦究没有回答。
他看着游惑被带走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五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他以为已经遗忘的画面,此刻却清晰得可怕。
游惑的笑容。
游惑的眼泪。
游惑沾满鲜血的双手。
还有最后那个雨夜,游惑在他耳边轻声说:"秦究,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是对不起欺骗了他,还是对不起要离开他?
秦究不知道。
他只知道,从那一刻起,他的心就死了。
而现在,游惑回来了。
带着新的谜题,新的案件,和新的谎言。
秦究深吸一口气,拿起桌上的案卷。他知道,这一次,他不能再心软了。
无论游惑有什么苦衷,无论真相是什么。
他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即使这意味着,他要亲手将游惑送进监狱。
即使这意味着,他要再一次失去他。
秦究闭上眼睛,将那些不该有的情绪全部压回心底。
他是警察。
而游惑,是罪犯。
这就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