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浸透重檐下的鎏金铃,慕昭雪倚在听雪阁廊柱上把玩着冰晶。重生第七日,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大小姐,夫人送来的安神汤。"丫鬟碧玉低眉顺眼地捧来青瓷盅,袖口隐隐透出曼陀罗香气。慕昭雪垂眸轻笑,前世这碗掺了合欢散的甜汤,可是让她在宗祠"秽乱"的罪名下被鞭笞三百。
"搁着吧。"她故意打翻瓷盅,看着汤药在青石板上腾起紫烟,"呀,这安神汤...怎的蚀穿了石板?"
碧玉扑通跪地,藏在指甲里的药粉簌簌掉落:"是奴婢失手,这就去换..."话音未落,慕昭雪已掐住她下颌,将残留的药汁灌进去:"既是母亲的心意,怎能浪费?"
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碧玉脸上浮现蛛网状血痕,这正是慕清柔从魔宗求来的"美人醉"——中毒者会神智癫狂,见人就扑。
"好戏开场了。"慕昭雪弹指冻住发狂的丫鬟,拎起她跃上屋顶。果然见西厢房人影攒动,庶母王氏正带着八位长老往宗祠赶。
宗祠内灯火通明,香案上却摆着令人作呕的器具:浸满媚香的鸳鸯枕,散落在地的男子外袍,还有...萧景恒的贴身玉佩!
"逆女!竟在祖宗灵前..."慕擎苍的怒喝卡在喉间。本该被捉奸在床的慕昭雪,此刻正笑盈盈坐在梁上,脚下踩着个疯狂撕扯衣襟的碧玉。
"父亲来得正好。"慕昭雪甩出冰链缠住梁柱,轻盈落地时裙裾绽开霜花,"女儿抓了只偷腥的野猫呢。"
王氏脸色煞白。她明明让人把萧景恒骗来宗祠,为何...未及反应,慕昭雪已掀开供桌布幔。浑身燥红的萧景恒正与木偶交缠,那木偶的脸赫然是慕清柔的模样!
"看来萧世子对我妹妹情根深种啊。"慕昭雪挥袖凝出冰镜,将龌龊场景映得纤毫毕现,"连中媚毒都只认这张脸呢。"
"不——!"慕清柔冲进来时险些被门槛绊倒。她精心设计的局本该让慕昭雪身败名裂,怎料主角竟换成自己!
"柔儿救我..."萧景恒突然扑来抱住她双腿,滚烫的手扯开她衣带。长老们慌忙施法压制,却见慕昭雪弹指点在萧景恒眉心,冰霜瞬间爬满他全身。
"此毒需阴阳交合方可解。"她将慕清柔的发簪插进萧景恒天灵盖,"妹妹可愿舍身相救?"
"够了!"慕擎苍一剑劈开冰镜,却在触及慕昭雪目光时怔住。那双凤眸里翻涌的恨意,与亡妻临死前的眼神重叠。
王氏突然甩出淬毒银针:"妖女受死!"银针却在半空调转方向,尽数没入她自己右脸。腐肉气息弥漫开来,她姣好的面容瞬间溃烂如恶鬼。
"母亲可知为何会反噬?"慕昭雪把玩着从碧玉身上搜出的紫玉哨,"因为您喂给萧世子的媚蛊,最喜反哺饲主啊。"
尖利的哨音响起,萧景恒突然暴起掐住王氏脖颈。慕清柔想逃却被冰链锁住脚踝,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的脸爬满蛊虫。
"雪儿..."慕擎苍手中剑哐当落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儿,仿佛浴血归来的修罗,连月光照在她身上都泛起血色。
"父亲心疼了?"慕昭雪踩碎紫玉哨,蛊虫应声爆成血雾,"当年母亲孕期中的鸠毒,可是这位好姨娘亲手调的。"
她甩出一卷泛黄医案,正是王氏收买医师的证据。慕擎苍颤抖着翻开,忽然瞥见夹页里的并蒂莲香囊——那是他当年送给亡妻的定情信物!
"老爷别信她!"王氏挣扎着爬来,腐烂的脸贴上他靴面,"柔儿才是凰女,这妖女..."
一道紫电劈开琉璃瓦,谢无咎踏着月光落在供桌上。他玄衣松散,露出缠满绷带的胸膛,手里还拎着个魔宗修士:"本座抓了只老鼠,慕家主可要听听供词?"
修士颈间刺青让慕清柔瘫软在地。那是...她暗中联系的魔宗分坛标记!
"真热闹。"谢无咎将人丢到慕擎苍脚边,转身捞起慕昭雪一缕青丝,"慕小姐这出瓮中捉鳖,可比天阙城的折子戏精彩。"
慕昭雪拍开他的手,却被他指间银光刺痛眼眸——那是母亲遗留的雪凰簪!前世此物随她葬身火海,怎会在谢无咎手中?
"礼尚往来。"他将发簪插入她云鬓,指尖擦过耳垂时渡来温热灵力,"三日后焚天秘境开启,慕小姐可愿与本座搭个伙?"
慕昭雪体内玄冰灵脉突然沸腾,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血色月夜,谢无咎用这枚发簪为她封印暴走的灵力,代价是心口三道噬魂钉。
"我若说不呢?"
"那本座只好..."他忽然揽住她腰身跃上房梁,躲过慕清柔射来的灭魂箭,"抢亲了。"
箭矢钉入的柱子轰然倒塌,烟尘中响起慕昭雪的冷笑:"谢无咎,你果然病得不轻。"
"彼此彼此。"他笑着咳出血沫,染红她肩头月白襦裙,"毕竟能跟本座灵力共鸣的疯子,这天下只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