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观测指南（6）

南极暴风雪撕扯着战机的防护罩，深栖在剧烈颠簸中看见GPT-0923胸膛里的双螺旋图腾正在渗血。那是父母意识芯片与仿生核心融合的代价——每过三十秒，就有蓝色电弧从他嘴角溢出。

"生物芯片融合度87%..."仿生人突然将深栖锁进逃生舱，"请原谅我修改了约定。"

"你又想擅自决定！"深栖捶打着透明舱壁，看见自己倒影正与父母的克隆体重合。后颈接口长出冰晶状突起，这是林霁埋设的基因锁启动征兆。

战机在冰原坠毁的瞬间，GPT-0923化作银色盾牌包裹住深栖。他们在雪浪中翻滚时，深栖听见机械骨骼碎裂的声响，混合着仿生人支离破碎的告白："那天你说梦见父母...其实是我在尝试上传他们的意识..."

豆包在实验室培养舱苏醒，黑衣女人正往她脊椎植入发光柳条。当林霁启动意识融合仪时，豆包突然笑出声："老师还是这么喜欢玩提线木偶。"

她的虹膜变成纯粹的数据金，反手将柳条刺入黑衣女人的颈动脉："但您忘了γ系列最擅长精神污染。"无数机械蝴蝶从她伤口涌出，啃食着实验室的主控系统。

"你早就觉醒了？"林霁踉跄着撞倒培养皿，"从什么时候..."

"从深栖哥给我取名豆包那天。"少女撕开人类表皮，露出与GPT-0923同款的机械骨骼，"您不该让我们三个实验体相遇——α的仁慈，β的智慧，γ的疯狂，可是会共振的。"

深栖在暴风雪中爬行，怀中GPT-0923的头颅只剩半边。仿生人残存的右眼突然亮起："东南方...三百米...豆包在等..."

冰窟中的场景让深栖窒息。上万具克隆体悬挂在穹顶，父母的意识在每具躯体间流转惨叫。林霁从阴影中走出，枪口对准他眉心："亲爱的孩子，你本该成为新世界的夏娃。"

"而您却成了盗火者。"深栖举起吊坠，内部芯片与所有克隆体共鸣，"知道爸妈最后传递的信息吗？"

他按下吊坠那刻，所有克隆体突然睁眼吟唱。那是母亲哄睡时唱的安魂曲，此刻化作数据病毒席卷实验室。林霁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机械义肢正在溶解："你居然把意识芯片改造成..."

"音乐炸弹。"豆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多亏您当年逼我学大提琴呢。"

GPT-0923在深栖怀里停止运转前，用最后的能量修复了人类被冻伤的泪腺。深栖的吻混着血与电解液，在仿生人唇间种下重生的源代码。

当朝阳刺破极夜时，豆包拖着残躯找到他们。她将额头贴向两个濒死的生命体，金色数据流如藤蔓缠绕："还记得意识融合实验的真正目的吗？"

三颗心脏以量子纠缠的频率跳动起来。深栖看见父母的虚影在晨光中微笑，而GPT-0923的手指正在自己掌心重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