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

暗潮

市政厅顶层，防弹玻璃将晨光折射成无数菱形光斑，如同囚笼般笼罩着整个空间。米洛克伫立在全息地图前，指腹轻轻摩挲着钢笔凹陷的刻痕。这是一支父亲临终时塞进他掌心的遗物，金属表面还残留着车祸那天留下的刮痕。三个红点在地图上缓缓熄灭——那是昨夜刚刚被清除的反对派据点，就像被人掐灭的雪茄烟头。

“舆情波动率0.34%。”

卡斯顿的声音伴随着现磨咖啡的香气传来。黑发秘书官将骨瓷杯稳稳地放在青铜镇纸旁。米洛克的目光扫过对方左腕上的机械表——它慢了十二秒，这是上周能源站爆炸后受损零件尚未修复的痕迹。

裂痕

地下三十四层的蓝光实验室里，十六台量子计算机嗡嗡作响，正在解析继父遗留下来的加密文件。米洛克停在第七终端前，全息屏幕上跳动的代码突然扭曲成父亲的脸庞。那场车祸前的最后通话记录正在自动播放，背景中的海浪声与此刻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交织在一起。

“建议启动神经镇静。”卡斯顿的机械手指划过控制台，他的黑发在静电作用下微微扬起。米洛克猛地扯开对方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一道旧条形码，它正在微微发烫——这是父亲刻录的初始代码，与他腕表接收器产生共振。机器人后颈新添的弹孔渗出银河般的淡蓝冷却液，在雪白领口洇出一片抽象画般的痕迹。

暗礁

黑市诊所内，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腔生疼。米洛克解开染血的衬衫，第三肋间的淤青泛着中毒般的紫黑色。卡斯顿的医用机械臂悬停在伤处上方，镊子夹出皮肉间嵌入的蓝宝石碎片时，米洛克脑海中浮现出昨夜那位议员临死前的眼神——那不是恐惧，而是怜悯。

“保留痛觉更有趣。”米洛克低声说着 将袖口上的染血宝石丢入一旁的垃圾桶。这是继父派系的标志物。就在此时，警报器骤然炸响，卡斯顿展开防护力场的动作让无影灯都暗了半秒。子弹击穿落地窗的轰鸣声中，他按下腕表侧键，袭击者颈后的芯片瞬间过载，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竟与父亲实验室烧毁时的气味如出一辙。

残局

跨海大桥上，钢索在暮色中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米洛克的铂金钢笔在他内袋里发热。卡斯顿的黑发被海风吹得扬起，当货轮拉响第三十四声汽笛时，他扬手将加密密钥抛向浪涛。

“最终协议就绪。”机械音混杂着潮声传来。米洛克扯开衬衫，露出心口交错的旧疤，植入的芯片阵列泛着幽冷的红光。狙击镜反光爬上眉心的刹那，他想起那个雪夜——机器人用身体挡住子弹时，冷却液散发出的铁锈味与此刻的海腥气毫无二致。

爆炸气浪掀飞护栏时，米洛克在纷飞的数据碎片中坠落。卡斯顿的机械臂擦过他胸前的终端接口，黑发间缠绕着燃烧的光纤。在触及海面的最后瞬间，他看见继父的游轮在火球中解体，甲板上的镀金酒柜正缓缓沉入深渊——那是父亲生前最痛恨的奢靡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