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风引着月上清往山上走，顺手薅了一枝桃花。
“这个故事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上官清风把玩着手里的花，走在前头带路，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那少年眼里的阴寒。
“居然这么久吗？师姐记得很清楚呀！”
他的声音温和，含着恰到好处的惊讶。
“以前，我们人族和兽族的关系很差的，但我们仙逝的老祖宗却和……龙族关系很好，以前给了龙族族长一枚传送玉简，据说是方便二人下棋饮酒。”
上官清风回头看了一眼月上清，看到他低头捏着花瓣玩，继续转头带路。
月上清抬头看她，露出了一抹笑：“他们的关系这么好吗？”
上官清风干脆和他们并肩而行。
“对呀，可是后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修真界和魔界那个通道的封印碎了，人族遭遇了一场屠杀，龙族倾尽全族之力相助，最后才把魔族赶回了魔界，至于那个破碎的封印。”
上官清风皱眉：“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但是这个时候龙族却和我们人族决裂了。”
月上清疑惑：“决裂？”
他确实不知道这些，传承记忆有限，并不会事无巨细的记录。他只知道，龙族背负了巨大的业力。
“对，决裂。”
少女叹气，一脸可惜：“我还没见过龙族呢。”
说着她又把话题转回来：“后来，龙族发生了什么大事，传送玉简把一枚金色龙蛋传送过来了，老祖宗说是龙族在托孤。”
月上清不语。
他开始串联所有的线索。
“再后来，那枚龙蛋一直没有动静，最后药峰说是两族灵气含量有差别，这才导致那龙族遗孤胎死蛋中。”
“过了两百多年吧，我师父继任天机阁阁主，他推算出了龙族族地，带着龙蛋前往，想要龙族遗孤落叶归根。”
“师父说，龙族族地很是荒凉，满地碎裂的白骨，一条龙都没有了。天昏地暗，大地焦黑，满目疮痍。”
“龙族族地已经毫无生机，只有浓郁的灵气。”
月上清点头：“所以，你们把族地里的灵脉全部带走了。”
上官清风叹气，她闷闷不乐：“是的，龙族族地宽阔，他们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能妥善安置龙蛋的地方，只能带着龙蛋回来。走的时候，飘渺宫的老宫主提议带走灵脉。”
月上清微眯眼眸。
飘渺宫啊。
“一开始，师父是反对的，他说不能再破坏恩人的族地，但是他没想到，所有人都在指责他，说他不懂事。”
上官清风摇头：“然后，为了天机阁不落后于修真界其他宗门，师父也只能挖了一条灵脉回来。”
“龙蛋呢？”
月上清问。
上官清风愁眉苦脸，看着脚下的土地：“龙蛋被带回来了，没多久，封印再度有异，经过商讨，他们决定找一件先天灵物当阵眼，布下一个封魔阵，一劳永逸。”
月上清与她对视，补全了她的话：“最后，他们选中了那枚龙蛋。”
上官清风点头，轻声呢喃：“我总觉得师父他们错了，但我又知，修真界的安危需要时刻警惕着，这是最快也是最安全的方法。”
“师姐，若是那沾染龙族气运和气息的灵脉还在，龙族族地是否还会孕育出新的龙族呢？”
月上清的话如同一柄锤子，狠狠砸在了她的头上。
上官清风沉默了。
“那枚龙蛋真的死了吗？”
“天地孕育的生灵，趋利避害之下，正常情况下应当是沉睡了，待灵气浓郁到一定程度，自然会慢慢复苏。可是，它被拿去镇魔渊当了阵眼，几百年了，即便当初没死，这下也该死透了吧？”
彻底“死透”的月上清声音低落，颇为惋惜道。
“好可惜，我还想见到活的龙呢。”
他轻声道，灿金色的眼睛倒映着少女沉默沮丧的身影，他没有错过她眼里的愧疚和迷茫，无声的笑着。
对，就是这样，去思考，去怀疑，去质问。
然后变得失望。
最后，彻底崩溃。
少年声音温和又期待，他怜惜的目光游离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的低迷又难过的表情，忍不住想要把她摔碎。
就像摔碎一个漂亮精致的琉璃娃娃。
不不不，还不到时候。
他想着，转移了话题：“师姐，我住哪呢？你帮我选个安静的地方可以不？还能晒到太阳的那种！”
上官清风的情绪被打断，她恍惚了一下，侧头看着身边的人，脑子渐渐清明：“我之前就选过了，跟我来！”
她晃了晃脑袋，试图甩掉那股沉重，发现没用之后，她的脑子里开始浮现出关山风的脸，不由得撇撇嘴，神情委屈。
好想小师叔。
一路上，月上清对什么都表现的很好奇，拉着上官清风问东问西，很快就让她忘掉了刚才的难过沮丧，开始兴致勃勃的给月上清介绍。
“所有的桃花树都是我从秘境里带回来的呢！”
“这灵泉是师父给我的，他给了个泉眼，我就安置在峰顶了，东边山腰那还有温泉池哦！”
“咱们隐泉峰可是我一点点布置改造的呢！”
少女傲娇的扬扬下巴，一脸求夸奖。
月上清也毫不吝啬，花里胡哨一顿夸，把她哄的见牙不见眼。
月上清的院子在山顶另一侧，离上官清风不远。
“小师弟你先收拾着，我去找小师叔啦！”
告别月上清，上官清风飞快的窜出隐泉峰，朝着关山风的峰头跑去。
她也不知道为何，就是很想很想看到他。
月上清打开院子的阵法，又在院子内补下一个阵法，彻底隔绝了外界神识探入都可能。
他仰躺在桃花树下的草地上，透过茂盛的枝头望向天空，半晌，他笑出了声。
“这位大师姐真是弱小又天真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笑得浑身颤抖，灿金色的眼睛满是计谋得逞的恶意：“没关系，种子一旦种下，终会发芽开花，砰的一声……”
他比划着烟花绽放的动作。
“成为一棵漂亮又好用的参天大树。”
少年望着洒下来的碎光，脸上的笑意消失。
整个修真界都是凶手。
“所有人，都应该接受审判。”
桃花纷纷扬扬，在静默的小院里，少年破境了。
月上清的血脉乃是龙族之中最纯粹的金龙，尽管被魔气浸染成了黑色，但有了父亲的完整血脉之力，他的蜕变不过是时间问题。何况，破壳即金丹的神兽，有了神力加持，如今不过半载已有元婴后期修为。
少年缓缓阖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破境带来的舒适感让他昏昏欲睡，索性这里也没什么危险，便安然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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