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月上清回了天机阁。
据守山弟子说，他的面色很不好看。
当日，在宗门内走动的天机阁长老和弟子都看到了主峰上的动静。
金色法阵与剑气交织碰撞，余威层层荡开，卷动周围树木山石，吹得弟子们站都站不稳，直到护宗大阵被迫撑开，才平息了那恐怖的剑气。
“阿清，都过去了。”
天机子的声音透着疲惫，却清晰的传遍了天机阁。
“那这因果呢？！还是要他们唯一的子嗣去担！你们就置身事外了吗？！”
少年寒凉的声音含着压抑到极点的怒意。
剑势节节攀升，最后竟隐隐有压过那合体期的灵压的趋势！
剑修越阶战斗是常事，但化神之上，一阶之差便是天堑，哪有人能打着打着就进阶了的？还是炼虚进合体？
漫天剑气鸣啸，那赤金色剑意凝成实体，放眼望去竟是蓄势待发的万剑归宗！
漆黑的劫云缓缓汇聚，隐约有金雷闪烁其中。
“阿清，有因有果，不应该迁怒无辜的弟子。”
天机子的声音隐隐透着警告。
谁知，少年笑出了声。
他的声音突然没了那股怒意。
“师尊啊……你忘了么。”
“整个天机阁脚下踩的是什么啊？”
少年轻佻的笑着，语气满含期待。
“需要我告诉整个天机阁吗？”
被夷为平地的小院里，少年执剑而立，最后两句话没用到灵力，自然也就没有传出去。
与之对峙的是天机子。
天机子神色疲惫。
“你们家族知道的还挺多。”
月上清确实摩挲着漂亮剑身，脸上笑意加深：“我当初来这里，就是为了方便调查真相啊，师尊。”
“你们和龙族是什么关系。”
天机子眸色深沉。
月上清嘴角的笑意扩大。
“师尊呐，你大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影。”
少年灿金色的眼睛凝视着天机子，意有所指：“我和龙族有一场交易，从上一辈就有的交易。”
可不是，祂和金龙的交易呢，金龙可是这具身体的生父，可不是上一辈嘛。
“龙族遗孤，是你杀了的吧。”
长剑指向天机子，少年眉眼含笑。
“师尊，龙族遗孤，稍加教导便是人族最得力的底牌之一，可你们偏偏杀了它呢，这不就是丢了西瓜捡芝麻吗？”
“八方封魔阵，并不能永远封印那入口。”
长剑挽出剑花，少年剑指苍穹，周身灵力暴动，那万剑的鸣啸变得激荡，齐刷刷指向逐渐汇聚的劫云。
他深深地凝望着天机子怔住的面孔，声音不疾不徐。
“师尊，你的卜卦之术很准，但有一个存在更改了既定的命运，所以你算不出来所谓的浩劫。”
剑随心动。
万剑发出震耳欲聋的鸣啸，齐刷刷冲向那雷声轰鸣的劫云。
少年的声音却穿透那鸣啸与轰鸣之声，清晰的落入天机子的耳中。
“你猜，是什么引发了那场浩劫？”
“又是什么，更改了那场命运？”
“或者说是谁……”
少年的声音变得虚幻缥缈。
“更改了那场‘罪孽深重’的因果呢？”
剑气鸣啸，剑意破劫。
那金雷甚至够不着天机阁的护宗大阵，就被势不可挡的剑气搅得稀碎，不过一个时辰，劫云颤巍巍的散去。
少年松开手，长剑嗡鸣，消失在他掌心。
这个时候，顾揽霜出现在他身后。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靠得极近。
黑白衣角翻飞交缠，像是那阴阳鱼永远靠着彼此。
“师尊呐，弟子今日冒犯，这便回去面壁思过。”
月上清含笑行礼，他回手握住顾揽霜的手，在天机子愈发冰冷的视线下，消失在原地。
风中纠缠着一股冷香与鸢尾香，最后消弭。
天机子却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凤凰。
忠贞的凤与凰，此生唯有彼此，交颈而眠，相拥而死。
面目全非的峰顶小院，天机子安静的站在原地，眼睛直直地望着西沉的斜阳，那夕阳猩红，此刻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凉之意。
他思绪乱飞，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乱了，全都乱了……”
此刻，小院撑起数道结界，一丝一毫的气息都透不出去。
“咱们就坐在这里？”
顾揽霜再度嫌弃起这个小院。
月上清摇头，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茶杯：“当然是启动秘境去玩啦。不过，我可以先给你个惊喜。”
原本恹恹的顾揽霜瞬间精神，他凑到月上清身边，眼睛亮晶晶的：“什么惊喜？”
“秘境开启也是需要时间的，而时间呢……。”
月上清含笑，抬手之间，猩红的神力绘出星图，他左拨右推的，似乎在挑选什么。
“这是？”
顾揽霜看着月上清伸手捏住一颗雪白的星子，猩红的神力缠绕其上，有一瞬间，他感觉四周虚幻了一瞬。
就在他晃神的一瞬间，他觉得空气湿润了很多。
这时，一滴水砸在桌上溅出晶莹的水花，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下雨了。
雨幕坠落，砸出成片成片的蝴蝶，清风拂过带来了潮湿的气息。
顾揽霜瞪大了眼。
“这？”
月上清含笑望着他，那猩红的星图早已消失。
“师弟——”
少女的声音穿透结界雨幕，遥遥的响起。
“距离沧澜关闭已有半年，又有一秘境开启，名曰——”
他的声音与上官清风的声线逐渐重叠，透出一股奇异的韵味。
“雪殊。”
顾揽霜神色恍惚，似乎难以想象一瞬间的事情，他来到了未来。
月上清点头，探身咬在他唇上，四目相对，月上清看到了顾揽霜的茫然无措。
“神族掌控法则，而我恰好精通时空与轮回。”
所以祂能跨越时间维度，抵达传承中所展现的那日，也自然能拨动命线与金龙达成交易。
所以祂能拨动时间，转瞬来到了现在。
少年眯着眼，声音含糊：“喜欢这个惊喜吗？”
顾揽霜抱住了这团冷香，将自己沉入其中。
“喜欢……”
喜欢这个惊喜，更喜欢带来惊喜的祂。
月上清满意了。
等到两人气息不稳，顾揽霜才松开他。
月上清餍足的眯着眼，目光透过那流转着字符的结界，清晰的看到了上官清风原地绕圈的身影，他轻笑：“同门请求，我怎能置之不理，对吧？”
顾揽霜抱着他，声音嘶哑。
“对。”
“那我们走吧，去赏雪。”
“好。”
“这雪殊秘境可是有好东西哦，我给你拿。”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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