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纷飞，树下坐着一个白衣少年。
他靠在黑衣青年身上，闭着眼小憩，白衣上落满了粉白的桃花。青年垂着眼看他，握着他的手，宛如雕塑。
这安宁的一幕被一声闷哼打破，月上清睁开眼睛，看向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狼狈身影。
苏焱在一阵阵桃花香中睁开眼，入目是澄澈的天空和飞扬的粉白色花瓣，他眨眨眼，不动了。
很快，有脚步声传来，苏焱迟钝的动了动，还未起身，两道阴影落在了他身上，挡住了阳光。他抬头看去，看到了含笑看他的月上清，以及一脸阴郁不爽的顾揽霜。
“感觉如何？”
月上清问，在苏焱想要爬起来的时候，伸手拉了一把。
苏焱看了看自己完好的腿，又看向月上清，显然还没回过神。
“你为什么被追杀？”
月上清问，领着两人在白玉桌前入座，顾揽霜乖顺的为他斟茶。
“因为……我杀了师妹。”
苏焱疲惫的叹气，下意识去捏那条断过的腿。
“那只鸟呢？”
月上清撑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死了。”
苏焱的声线微微嘶哑，他发现没有自己的茶，自觉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杯茶下肚，他才从已经活过来的恍惚中彻底清醒。
“我不明白，为什么师尊突然要杀我。”
苏焱苦涩道：“师尊捡到我，将我养大，又教导我百年，不是父子胜似父子，但为什么会……”
一声轻笑打断了他，他抬头，看到了月上清加深的笑意。
“还能是为什么，是因为你的身世啊。”
月上清点了点茶盏，指尖顺着漂亮的暗纹滑动，眼睛却定定的望着他：“因为你是人证啊。”
“什么？”
苏焱茫然的看着月上清。
这个温和无害的少年似乎变了很多，他看向自己的目光轻飘飘的，好像在看一件很满意但不重要的物品。
“一个可怕的大秘密，人证物证齐全了。”
月上清从桌上捻起一片花瓣，夹在指尖不轻不重的碾压，声音十分愉悦：“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苏焱眨眨眼。
救命恩人的话听不懂，既然不告诉他，那他等着吧。
迟早会知道的。
月上清扬手，一道黑芒没入苏焱的眉心。
苏焱一惊，下意识沉入识海，看到了一枚漆黑的鳞片。
鳞片如墨玉，泛着奇异的光泽，边缘锋利，整体厚重，散发着可怕的灵压。
“好了，你可以在这里住下，我们经常不在，你尽量少出门。”
月上清起身，顾揽霜为他捻去发上的花瓣，随后二人消失在原地。
苏焱茫然的坐在那，片刻之后，他默默地走进了池边的凉亭里。
修炼吧。
以后的事情，以后会知道的。
“要把这里作为秘境？”
幼龙盘在黑龙的角上，声音满是惊讶。
“罪孽与因果的源头，在这里成为修真界的终章有何不可？”
黑龙低吟一声，龙族族地的时间瞬间静止，那涌动的怨气附在地面，如静止的黑色火焰。
“咔擦咔擦——”
随着焦黑大地裂开的声音，一副副雪白的骨架破土而出。历经百年岁月，地底残存的灵气一直在滋养着他们的遗骨，即便灵气耗尽，龙骨也依旧完好。
“这就是我们的族人。”
月上清看着那一副副巨大的遗骨，仰天吐息，赤金色的龙息星星点点，再度包裹住了它们。
“自己的骨头用着才舒服。”
月上清哼笑一声，所有龙骨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副苍白的骨头架子，与之前的龙骨一模一样，却没有那般玉质的光泽与灵韵。
白骨没入土地，时间开始流动，月上清一甩尾巴，带着顾揽霜游走在死地中。
漆黑的龙身在地面投出一片修长庞大的阴影，炽烈的龙族气息惊动怨气，灼热的温度让它们难以忍受，下意识的躲避开来。
荒芜，焦黑，寸草不生。
天空一如往常般阴沉，厚重的乌云笼罩在上空，黑沉沉的极为不正常，这是怨气与业力纠缠构造成的异象。
黑龙漫无目的地游走，目光一寸寸的丈量着族地，最后在断壁残垣前停了下来。
赤金色灵力轻轻扫开一片空地，一颗黑色的珠子没入其中，如同种子般落地生根，漆黑的嫩芽破土而出，无数怨气与业力被它吸收。很快，一棵参天大树顶起了天地，树冠没入云层，粗壮的根系还有一部分拱出土地暴露在外。
黑龙盘在树干上，试了试感觉，喟叹：“不错。”
然后他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大树：“凤凰栖梧桐，我们也得有个可以盘的。”
顾揽霜顺着龙角下来，顺势卷在了树杈上，试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月上清的龙角。
熟悉的气息更容易让他有安全感。
随着月上清的气息覆盖住整棵树，输液与树干出现了赤金色的脉络，有灵韵流淌其中，甚是好看。
待月上清和顾揽霜的身影消失，树叶无风自动，它在不舍。
踏在虚空之中，顾揽霜有种流逝的感觉。
他看向月上清，得到的是他安抚性的捏脸。
“我等不及想看他们的表情了。”
于是，他拨动时间，将时间扯到了未来。
虚空连接现实，微微刺目白光之下，少年拉着青年踏入外界，声音含笑。
“那就让我们期待一下，我们的幸存者做了什么吧。”
小院一片安宁，纤尘不染，桃花依旧盛开，唯独没有苏焱的身影。
月上清挑眉：“没死。”
顾揽霜依旧充当一个背景，安静的跟着月上清。
月上清仰头看向天空，此刻，湛蓝的天穹在他眼中是乱七八糟的，各色因果线纠缠紧绕，暗淡的金色线条居然有不少断裂开来。
“真有意思。”
他感慨，拉着顾揽霜出了小院。
以往热闹的天机阁此刻极其压抑。
月上清和顾揽霜隐去身形，穿梭在寂静的天机阁中。
“上官清风这个叛徒！”
小树林里传来了一道埋怨。
月上清停下脚步，看了过去。
有两个弟子蹲在草丛里，一边咒骂上官清风，一边对着草丛泄愤。
“她居然堕魔了！”
“还伙同其他散修公然对抗天机阁，还有那个剑宗的岳子昂也是，莫名其妙的就叛出剑宗了！”
月上清挑眉，他现出身形，轻笑：“师姐为何堕魔，二位师侄能否告诉我吗？”
二人抬头，对上了少年似笑非笑的脸。
“师、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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