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里的霉味混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
林简被反绑在生锈的暖气片上，盯着墙缝里钻出的野薄荷发愣——这是当年他种在孤儿院窗台的品种，二十年过去居然还活着。
"很感动吧？"李董事踢开脚边的碎石，"特意给你选的刑场。"
林简挣了挣手腕，麻绳磨破的伤口渗出血珠。
月光从炸塌的天花板漏下来，照见墙角焦黑的积木块，是他和顾承渊搭的第一座城堡。
"当年火是你放的。"他盯着对方腕表的蛇形纹身，"为了烧掉质检报告？"
李董事蹲下来拧开汽油桶："错，是为了烧死顾家小少爷。"汽油泼在薄荷丛上，"谁知道他折回来救个小杂种。"
林简突然笑起来。
他笑得胸腔震动："难怪你赌钱总输…连纵火都能烧错人。"
铁皮桶砸过来的瞬间，他偏头躲开。桶身撞在墙上露出夹层，泛黄的设计图纸雪花般散落——正是王振东纹在背上的承重结构图。
"眼熟吗？"李董事踩住图纸，"你亲手画的城堡，最后压死了你父母。"
林简瞳孔骤缩。
记忆里的轰隆声突然清晰，不是雷声而是房梁倒塌的巨响。
原来院长妈妈说的"英雄父母"，是被他天真的设计害死的建筑工……
"砰！"
枪声震落簌簌墙灰。
顾承渊踹开铁门逆光而立，左手握着的不是枪，是把建筑工用的射钉枪。
李董事愣神的刹那，陆子谦从通风管扑下，两人扭打着撞向承重柱。
"躲开！"顾承渊飞身将林简扑向墙角。二十年前的历史重演，只是这次换成他用自己的背挡住落石。
沈言的白大褂在废墟里格外扎眼。
他正给昏迷的陆子谦包扎头部，医用剪刀突然抵住李董事咽喉："诱发剂在哪？"
"早打进你血管了。"李董事咧嘴笑，"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后颈发烫？"
沈言扯开阻隔贴，淡粉色的腺体已经红肿发亮。
他忽然夺过对方手机按下播放键，昨夜诊所的监控录像开始循环——李董事往Omega抑制剂里兑透明液体。
"这是诱发剂过量。"沈言把手机扔给警察，"足够让Omega信息素暴走致死。"
林简扶着顾承渊站起来时，摸到满手黏腻。
月光照亮那人后背，旧伤叠着新伤，像幅狰狞的抽象画。
"你…"
"死不了。"顾承渊把铁皮盒塞给他，"你落下的。"
生锈的盒子里装着蜡笔画，五岁的林简歪歪扭扭写着：【和承渊哥哥永远在一起】。背面是少年笔迹的批注：【违约金二十亿，概不赊账】。
警笛声中，沈言突然踉跄扶墙。
陆子谦挣扎着爬过去，却被推开："诱发剂发作…离我远点…"
"咬我腺体！"陆子谦扯开后领，"临时标记能缓解…"
"你是Alpha！"沈言眼尾泛红，"Omega不能标记。"
"那就换我标记你！"陆子谦突然咬破自己指尖，"我的信息素能中和……"
顾承渊忽然捂住林简耳朵："付费内容。"
"我二十五了！"
"在我这永远五岁。"顾承渊抹掉他脸上的灰，"走不动了？"
"能走！"
"可我想背。"顾承渊不由分说把他扛上肩，"利息涨到三十亿了。"
林简望着废墟里交叠的身影。
沈言抓着陆子谦的胳膊借力，Alpha小心翼翼释放着雪松信息素，像给炸毛的猫顺毛。
他突然觉得顾承渊对他也不算太糟，至少比那对笨蛋情侣克制点。
急诊室的消毒水味里混着栗子香。
林简偷瞄隔壁床的顾承渊，那人正举着X光片看："骨裂而已。"
"而已？"沈言挂着点滴冷笑，"再晚半小时…"
"沈医生！"护士举着托盘冲进来，"陆先生把隔离病房的阻隔贴全撕了说要'透气'！"
林简咬着糖炒栗子憋笑。他决定收回"克制"的评价，这根本是动物园猴山日常。
月光漫过窗台时，顾承渊忽然开口："那个城堡…"
"不是你的错。"林简把栗子壳摆成城堡形状，"院长妈妈说，我爸妈看到设计图时…"
他喉头哽住，那个总给他编花环的女人，临终前塞给他的纸条突然清晰起来：【小简要连我们的份好好活】。
顾承渊拔掉输液管，把他圈进怀里："他们一定很骄傲。"
"为什么？"
"因为你把城堡……"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盖在了所有Omega心里。"
林简揪住他病号服衣领："顾承渊。"
"嗯？"
"你的心跳……好吵。"
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沈言冲进来时，看到的是被扯断的电线，和病床上交叠的人影。
陆子谦举着奶茶探进头："需要爱心病号餐吗？"
沈言反手甩上门："滚去挂号处！"
"你去哪我去哪！"陆子谦的声音渐行渐远，"哎别拿注射器！我错了我这就去补阻隔贴。"
林简在顾承渊怀里笑出眼泪，原来这个世界有人愿意陪他一起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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