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摘掉沾血的手套时,手术灯已经亮了六个小时。凌晨三点的急诊走廊空荡荡的,陆子谦蜷在等候椅上打盹,怀里还抱着冷掉的盒饭。
"醒醒。"沈言用病历本戳他肩膀,"要睡回值班室。"
陆子谦猛地弹起来,盒饭扣了一地:"结束了?那个小孩..."
"活着。"沈言蹲下来收拾残局,"但需要三次修复手术。"
消毒水味混着凉掉的油腥气,陆子谦突然抓住沈言的手腕:"你手在抖。"
"累的。"沈言抽回手,白大褂袖口露出青紫的针眼——连续三台手术的静脉注射痕迹。
更衣室里,陆子谦堵在储物柜前:"把衣服脱了。"
"什么?"
"你后背有血。"陆子谦扯他衣角,"患者喷溅的?"
沈言转身的瞬间,陆子谦的瞳孔缩了缩。血迹在肩胛骨位置晕开,像朵狰狞的花。
"是汗。"沈言扯下隔离衣,"你可以出去了。"
陆子谦突然伸手抵住柜门,雪松味信息素在狭小空间里浮动:"当年你导师...就是累倒在这间更衣室?"
沈言解扣子的手顿了顿:"调查得很清楚。"
"我还知道你现在每天只睡三小时。"陆子谦摸出个药盒,"安眠药该换牌子了,这个副作用小。"
药盒被扫进垃圾桶。沈言扯开领带:"陆总改行当药代了?"
"当你的药。"陆子谦捡起药盒塞进他口袋,"至少今晚让我当。"
凌晨四点,沈言在值班室补病历。陆子谦端着保温壶进来:"红枣鸡汤,补血的。"
"手术室禁食。"
"现在是休息时间。"陆子谦舀了勺递到他嘴边,"张嘴。"
沈言偏头躲开,勺柄戳在脸颊上。温热的汤汁顺着下巴流进衣领,陆子谦的纸巾追过来时,指节擦过锁骨:"烫到没?"
"出去。"
监护仪警报突然炸响。沈言撞开椅子往外冲,陆子谦的手护在他腰后:"三床!"
患儿出现急性排异反应,沈言跪在病床上做心外按压。陆子谦死死按住乱蹬的小腿,鲜血从咬破的嘴唇滴在床单上:"坚持住...妈妈在路上了..."
抢救持续到天光大亮。沈言摘下口罩时,陆子谦正用棉签给哭晕的母亲擦脸。晨光从百叶窗漏进来,给alpha凌厉的侧脸镀了层柔光。
"演技不错。"沈言扔给他消毒湿巾,"装得挺像家属。"
"去年在福利院做过义工。"陆子谦擦掉袖口的泪渍,"有个孩子跟这娃很像..."
话音被虚掩的门打断。患儿母亲突然跪下:"医生,能不能...再让他听听妈妈的声音?"
沈言看向监护仪上微弱的心跳:"可以,但时间不多。"
陆子谦摸出手机:"用我的录音功能。"
"宝宝,妈妈在这里..."颤抖的录音在ICU回荡时,沈言感觉肩膀一沉。陆子谦的下巴抵在他肩上,体温透过衬衫传来:"我第一次觉得...钱救不了命。"
沈言盯着玻璃窗上的倒影:"但你的录音笔可以。"
傍晚暴雨突至,沈言在更衣室发现件怪事——所有白大褂都被干洗过,袖口磨损处绣着小小的松枝图案。陆子谦的短信适时弹出:【防菌面料,缝纫机现学的】
急诊科突然送来塌方伤员。沈言套上绣纹白大褂冲进雨幕,撞见陆子谦正在指挥吊车:"轻伤往左,重伤帐篷!"
"你来干什么?"
"捐了十台生命监护仪,"陆子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顺路当苦力。"
伤员源源不断,沈言半跪在泥水里缝合伤口。陆子谦举着输液瓶当人肉支架,血水浸透高定西装:"这哥们儿腿还在吗?"
"你再抖就真保不住了。"
凌晨三点,最后一名伤员转运完毕。沈言瘫在救护车后座,陆子谦扔来罐热可可:"你心跳过速。"
"累的。"
"撒谎。"陆子谦突然俯身,耳朵贴上他胸口,"每分钟122,是心动..."
沈言推开他的瞬间,陆子谦闷哼一声。掀开衬衫下摆,腰侧赫然有道深紫淤青。
"塌方时撞的?"
"英雄总要挂彩。"
碘伏擦过伤痕,陆子谦肌肉猛地绷紧。沈言放轻动作:"为什么不早说?"
"怕你分心。"陆子谦突然抓住他手腕,"现在可以心疼了?"
雨点击打车顶的声响突然清晰。沈言望着近在咫尺的眉眼,发现这个纨绔公子哥的睫毛意外地长。
"陆子谦..."
"嗯?"
"你眼睫毛掉我手上了。"
晨光穿透云层时,两人挤在值班室折叠床上补眠。陆子谦的胳膊虚环在沈言腰间,体温透过布料传递。沈言在朦胧中翻身,鼻尖蹭到alpha突起的喉结。
"沈医生..."陆子谦的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这是职场性骚扰。"
"受害者可以报警。"沈言闭着眼摸到手机,"需要帮你拨110吗?"
陆子谦低笑着收紧手臂,将抗议封在带着药水味的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