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天子笑分你一坛

次日清晨。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柳芷一行人早早收拾好行囊，拜别云梦江氏与兰陵金氏后便前往了云深不知处。

行至云深不知处山脚下，抬眼望去，连绵的青山云雾缭绕。

一路上，柳芷提不起半点兴致，随着距离云深不知处越来越近，她的精神也愈发萎靡。

柳惊澜看到姐姐如此，不禁说道：

柳惊澜字泽川“阿姐，不至于吧，又不是去坐牢。”

柳芷一脸生无可恋，犹如死尸。

柳芷字乐枝“至于，去云深不知处和坐牢没有区别，甚至要更夸张，简直就跟判了死刑一般……”

柳惊澜不理解，小声嘀咕：

柳惊澜字泽川“有那么夸张嘛……”

柳怀玉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回头叮嘱几句。

柳怀玉字瑾之“到了云深不知处，一切都要守规矩，切莫再像昨日那般胡闹了。”

柳芷撇撇嘴，嘟囔道：

柳芷字乐枝“哎呀知道啦知道啦，哥你都说了一路了，你就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

柳惊澜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柳惊澜字泽川“大哥你放心！就算阿姐闯祸，我也绝对不会闯祸的！”

柳芷字乐枝“你小子说话就说话，别拉踩我！”

见便宜弟弟敢拉踩自己，柳芷上去毫不留情踹了他一脚。

柳惊澜酿呛一步，捂着屁股：嘶！下脚真重！

*

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他们来到了云深不知处，山门前两名蓝氏弟子身着白蓝色长袍，神色庄重。

见到柳怀玉等人，两名看门弟子微微拱手行礼。

姑苏弟子“柳公子，许久不见。”

柳怀玉回礼，客气寒暄几句后，便领着众人走进了云深不知处。

云深不知处内，古木参天，静谧清幽，石板路两旁，翠竹随风摇曳，偶尔传来几声清脆鸟鸣。

柳芷此刻满脑子里都是小时候发生的种种事迹，她至今还记得六岁那年，因为偷偷折了几朵花编花环，被舅父关了三天禁闭在房间抄家规。

柳芷生无可恋地走进山门：我又回来了……

柳怀玉一行人径直前往了蓝启仁的居所。

站在蓝启仁的居所门口，柳芷不自觉缩了缩脖子，有些踌躇。

柳怀玉字瑾之“莫怕，舅父虽严，却也是最疼你的。”

柳怀玉轻轻推了推柳芷的肩膀。

柳芷：我那哪是害怕啊？我那是担心舅父翻旧账呀……

柳芷字乐枝“知道了……”

寝居之中，蓝启仁身着一袭素色长袍，端坐于案前，专注地批注着典籍。墨香与茶香交织，在室内悄然萦绕，仿佛为这宁静的场景添上一抹淡雅的底色。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蓝启仁抬眼望去，原本凌厉的目光在落在柳芷身上时，柔和了三分。

柳怀玉率先上前，恭敬地行礼。

柳怀玉字瑾之“怀玉拜见舅父，舅父安好。”

柳惊澜和柳芷也忙跟着行礼。

蓝启仁“起来吧。”

蓝启仁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柳芷身上，神色稍缓：

蓝启仁“乐枝，许久未见，你倒是长高了不少。”

柳芷抬起头，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

柳芷字乐枝“舅父，乐枝可想您了～”

蓝启仁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蓝启仁“你啊，自小便不安分。此番前来听学，定要收敛性子，遵守规矩，切莫再招惹是非。你母亲昨日来信，特意嘱咐于我：你若再做出诸如往藏书阁砚台里投放朱砂这等顽皮之事，便让你去规训石前面壁思过。”

柳芷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柳芷字乐枝“舅父放心，乐枝这次一定乖乖的。”

心里却在嘀咕：我尽量吧……

柳惊澜在一旁憋笑憋的肩膀直颤，去年柳芷往蓝启仁的砚台里掺朱砂害得蓝启仁写了半幅字才发现墨色发红，这事至今仍是翠柳谷的笑谈。

蓝启仁又与柳怀玉和柳惊澜寒暄了几句，询问了衡山柳氏的近况，便让他们先行去安顿下来。

*

夜幕降临，云深不知处被静谧的夜色笼罩，万籁俱寂，唯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柳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肚子咕噜噜叫着——白日里在云深不知处用膳，清淡的素菜让她格外想念翠柳谷的烤鱼。

柳芷：反正也睡不着，不如下山去买点吃食。

想着想着心一横，柳芷悄悄披上外衫，摸黑溜出了房间，沿着青石小径往山下走，行至云深不知处外墙，忽闻墙头上传来点点动静。

她下意识抬头望去，月光下一道绛紫色的身影正站在围墙上，怀中还抱着两坛酒。

柳芷：魏无羡？还有……蓝湛哥哥？

墙下站着一位白蓝衣衫的少年，他的腰背挺直如松，正是刚出关在夜巡的蓝湛。

柳芷：看样子似乎是魏无羡偷偷溜下山，回来的时候刚好被夜巡的蓝湛哥哥抓包了。这魏无羡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刚来第一天就翻墙下山。

蓝湛字忘机“夜归者，过卯时末不允许入内。”

蓝湛的声音清冷如泉，在夜里格外清晰。

魏无羡回头咧嘴一笑，晃了晃酒坛。

魏婴字无羡“天子笑，分你一坛，当做没看见我行不行？”

蓝湛字忘机“云深不知处，禁酒。”

魏婴字无羡“那你说说你们家有什么不禁的？总不能连怎么喘气都要按家规来吧？”

柳芷听后差点笑出声，连忙捂住嘴。

她见过的太多世家子弟在蓝湛面前噤若寒蝉，偏偏这魏无羡像条滑不留手的游鱼偏要在冰面上蹦哒。

蓝湛的眉峰蹙起，冷光映得他眸色如深潭。

蓝湛字忘机“跟我去规训石。”

规训石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三千家规像蜿蜒的蛇纹爬满石面，魏无羡盯着那些篆文直咧嘴，忽然纵身跃上墙头。

魏婴字无羡“好吧，云深不知处内禁酒，那我站在墙上喝不算破戒吧？”

说罢，魏无羡仰头灌酒。

月光下，酒液顺着下颚滴落在紫衣上晕开点点水痕，整坛酒灌完，空坛被随手扔下围墙在青石板上砸出清脆的响。

柳芷心中暗叹：无敌了，这比我当年在金陵台往金孔雀茶里掺药还要大胆！

柳芷正想着，蓝湛突然拔剑，避尘出鞘声惊破夜色，两人当即在墙头缠斗起来。

魏无羡步法灵活，却因护着手中的酒坛，终究有些许不敌蓝湛，酒坛被挑飞，“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碎瓦片飞溅，酒香四溢。

魏婴字无羡“我的天子笑！”

魏无羡心疼得直抽气，突然，他瞥见廊柱后飘动的青衣，眼睛一亮，计上心来：

魏婴字无羡“你看那边——”

柳芷突然感觉浑身一凉，蓝湛的目光猛然看向藏匿她的柱子，下一秒蓝湛的声音再次响起：

蓝湛字忘机“谁在那里！”

啊啊！魏无羡你个混蛋！

柳芷心中怒骂，当即转身就跑，蓝湛瞥见一道身影逃窜，舍弃魏无羡飞身追了上去，而魏无羡见此，脚底抹油，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