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郡主走出房门，胭脂色裙摆扫过青砖时带起风响：“桃夭？当真是个狐媚子的贱名！”她盯着房窗纸上晃动的人影，指尖掐进掌心——自上月凌少师将这丫头带进太师府，每日都要在她身边伺候。
贴身丫鬟绿枝凑上来，压低声音：“郡主忘了？三年前您在玉泉山落水，还是凌少师跳湖相救……”话未说完便被郡主一记眼风截断。绿枝会意，指尖摩挲着腰间荷包：“后厨新来了个厨娘，最会做杏仁酥——”尾音拖得极轻，像根细针扎进郡主眉间的褶皱。
窗内，桃夭正接着替凌墨涵磨墨，仿佛刚刚的闹剧都不曾存在一般。此刻桃夭听着南阳郡主她们的大张旗鼓的密谋入神。在听完最后一句杏仁酥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又走神了？”凌墨涵搁下狼毫，目光扫过她腕间银铃——这是当年他从贴身玉佩上掰下的铃舌，如今却在她伸手展露的腕间晃出细碎声响。墨汁在砚台里荡开涟漪，凌墨涵记得，这是当初自己套在一只颇有灵性的小狐狸身上，如今怎么会，，，，，，，在她的手上。
“少师可还记得，”桃夭忽然轻笑，“十年前在玉泉山，您说我的眼睛像湖里的星星。”话音未落，凌墨涵回过神，刚刚竟然只是自己的噫想。眼前的桃夭手在凌墨涵的脸上晃了晃，屋内传来李公公的尖声：“凌大人，陛下召您议事呢！”
少师大人！桃夭轻唤。
凌墨涵手中狼毫猛地一颤，墨汁滴在“山”字上晕成黑斑。他望着桃夭低头替他收拾砚台的模样，喉间滚动泛起笑意——一只灵狐怎么可能是人。
门“吱呀”推开，夜风卷着桃花瓣扑进房来。桃夭望着凌墨涵匆匆离去的背影，指尖轻轻抚过案上晕染的墨渍——“泉山”二字被墨迹毁了，少师不是在抄文书，怎么还写上地名了？
傍晚绿枝跨进桃夭的房间时，绣鞋在青砖上碾过一片桃瓣。她腕间新打的银镯叮当乱响——那是昨日南阳郡主赏的，条件是自然是办妥眼前这件事。漆盘里的杏仁酥码得齐整，糖霜下隐约可见青灰色斑点，正是曼陀罗粉特有的色泽。
桃夭正对着铜镜描眉，螺子黛在眉峰处顿了顿。桃夭调皮想着变个宫妃用的螺子黛，正琢磨怎么画，她从镜中看见绿枝攥紧帕子的指节泛白，袖口沾着几点炭灰--
桃夭趁起身的空挡将我手里的螺子黛变成了银针，话本里不都是这样写，银针验毒！
桃夭站定，绿枝将手里的杏仁酥拿了起来，一脸傲气凌人的模样说道
“郡主疼惜姑娘每日，伺候少师大人有功，今日特让厨房做了杏仁酥。”绿枝堆起笑，漆盘搁在案上时，边缘磕到了桃夭的砚台。墨汁溅在酥皮上，竟“滋滋”冒出白烟——曼陀罗遇墨汁中的胶矾会起反应，这是桃夭昨夜在凌墨涵书房无聊看了些记录生活的小传《千金方》时记下的。
她指尖划过酥皮，忽然抬头：“劳烦姐姐帮我取些玉泉山云雾茶来，前日少师说这茶配点心最妙。”这样好的东西奴婢自己不敢独享。
绿枝看着桌上的冒出的白烟笑皮肉不笑道：少师大人自然是有的，这份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主子赏的，就算是酸的臭的也该感恩戴德吞下肚。不要不识好歹！
说罢便转身走了。
绿枝刚跨出门，桃夭便捏碎一块酥皮。妖力作用下化作青灰色粉末落在掌心，果然混着细小的曼陀罗籽。她将汁液涂在唇畔，咬下酥皮时故意发出“咔嗒”声，绿枝在廊下驻足听着屋里的动静。满意的走了。
“噗——”桃夭啐出一口酥碎渣。浪费我的表情！真没意思，傻子才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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