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川菜

点好了外卖，你还是在客厅和嘟嘟玩，硕珉在厨房不知道忙活什么，你因为好奇撇了一眼，看见他拿着一袋面粉正往碗里倒，你什么也没说。

川菜馆就在附近，外卖却等了一个多小时，没办法，到了饭点就是这样。这家是现炒的，时间长一点也正常，只不过你刚接过外卖就感觉不对劲，怎么这么重？看了眼小票，倒也没送错。

“我不是只点了两个菜吗？”

你看着餐桌上摆着的五道菜，明明点的是外卖，现在竟然出现在漂亮的碗盘中。是硕珉非要这样做，算了，反正不用你洗碗。有仪式感的人甚至还开了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搞得好像今天是什么纪念日一样，你看不明白。

“没事，好吃就行”硕珉一边往自己杯子里倒酒一边说。红酒的瓶口刚碰到你的杯子，你就把它挪走了，说你不喝。

水煮鱼，夫妻肺片，麻婆豆腐，宫保鸡丁，炒时蔬，还有米饭，就两个人，怎么吃得完？

你只装了半碗米饭，晚上吃太多胃会不舒服，当然，你也是为了快点吃完快点走。硕珉吃不了什么辣，但还是为了讨好你，点了川菜，味道是挺正宗的，微辣对他来说就已经很辣了。他用勺子把水煮鱼上面的那层红油瓢开，什么辣椒，花椒，全都挑起来，只舀最底下的鱼片吃。

你听到厨房的烤箱正在工作的声音，他刚刚在厨房里，是在做面包吗？他真的很爱吃小面包，经常做，你有什么想吃的他也会学着做。

“我们好久没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

这是事实，但听起来像是没话找话。

“嗯”你夹起一口米饭塞进嘴里，嚼没两下就吞下去，又夹一口……

“这个还不错呢…(指水煮鱼)”

硕珉端起酒杯想碰一个，但你的酒杯里空空的，连饮料都没有倒。你只顾着吃饭，吃得太赶，被辣椒呛到了，咳嗽了几声。

“慢慢吃就好，多吃点”

硕珉把盘子都推过去，离你更近些，看到你手腕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问你还疼不疼，你摇了摇头，说不疼了，已经习惯了。

这时，嘟嘟又过来蹭你的脚踝…你突然想到了它的归属问题，就说“离婚之后，嘟嘟要跟谁？”没错，就像在问孩子抚养权归谁一样，毛孩子也是孩子。好端端的，又说到离婚的事情上了，硕珉终于知道你不是来和好的了，他的表情突然变冷，冷到你不敢直视他，便把目光聚焦到他的手……他手上的湿疹还是很严重，这阵子你不在这里，他就没有好好涂药，明明自己对猫毛过敏，却把嘟嘟照顾得这么好……他也习惯了吗？当初是你主动去投喂嘟嘟，虽然收养是他提出来的，但这本来也是你的想法，你现在想要离开这里，把嘟嘟也带走。

“你不方便的话…”

“不说这个”

硕珉拿起那瓶红酒，往自己的杯子里倒，倒满，刚才他一口都没喝，现在却一饮而尽。他拒绝任何有关离婚的话题，那两个字比眼前的川菜辛辣多了，你看他冷脸也就没再提。

(消息提示声)

“你在哪儿”

“我晚上就不做饭了”

……

家里的“客人”在找你，你本来没想回复的，但不断弹出的小窗让你很是心烦，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怎么了？”

“……没事”

你还是拿起手机回复了对方，但对方现在没有回你，你就开始急了，一直在输入中……

你一般不会因为工作的原因这个样子，硕珉察觉到你这是“有事”，看着你一直敲打手机屏幕，不知道在和谁聊天，有点好奇，不过他找了另一个话题。

“你之前不是想要开裁缝铺吗？现在找到店铺了吗？”言外之意是没找到合适的店铺，他可以帮忙，但你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发了个定位过去，说已经找到了。那个店铺在一个很偏僻的小巷子里，是一个小小的杂物间，里面的东西都还没有整理，最开始是租给别人开理发店的，只有老人家才会光顾的那种。

“嗯”硕珉用筷子拨动着自己碗里的饭粒，川菜不合他的口味，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有点开那个定位，光是听你的描述，就知道那个位置不是很好，但这是你要做的事，他不会干涉。

这顿饭也就吃了十来分钟，菜都没怎么吃，面包也还没烤好，你就放下筷子，拎起包要走，似乎有很重要的事。硕珉赶紧站了起来，挡住你。

“怎么？不让走吗？”

“不好吃吗？(你)都没吃多少”

“我已经饱了，你慢慢吃”

感觉陌生人都不会说话这么客气。

“这么晚了”硕珉的意思是，你今晚住下。

你看了眼手机屏幕说“现在叫晚吗？”(八点)，顺便也让他看看时间，把屏幕朝向了他。

“我只是路过，顺便来看一下嘟嘟，没想到还能蹭饭，现在想回家了，不可以吗？”

“再等一下，我刚做了面包，快好了，你带回去给……”硕珉话都说到一半了，才反应过来你家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他原本只是想多留你一会儿，现在却被一个称呼给噎住，没法再继续说了。

你猜到了，他刚才做的是面包，但你没猜到他的一时嘴快竟能直戳你痛处。

“给谁吃？”

“……对不起”硕珉低下了头，想再说点什么来安慰你，虽然他知道这些都没有用。

你已经不像前两次那样大吵大闹，他不想谈离婚你就不说了，也不逼迫他签字了，很平静。

“你不会要送我回去吧？可是你刚刚喝酒了”

“不是”硕珉认为你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你想好了(想签字了)再来找我吧，我刚把定位发你了”

硕珉要拿手机帮你打车，你说刚才已经叫了。

“等一下…”

硕珉去拉你的手，却被你甩开。你一脸厌烦的样子，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能不能专注自己的事，不要围着我转了，没有人说你很恋爱脑吗？”

你本来不想发火的，为了离开这里你只能说些让他也发火的话，但他这人你知道的，再生气也只会泪眼汪汪地盯着你。

“我？……是啊”硕珉顺着你给的台阶下，承认自己就是恋爱脑，下一秒就伸出手去捧你的脸，试图用一个吻留住你，但几乎是刚碰上唇瓣就被推开了，庆幸的是没被扇巴掌。

你直接用手背擦自己的嘴唇，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是这样的，不想和他有任何的接触。

原来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恋爱脑啊。

你说是来看嘟嘟，但回去的时候招呼都没和它打，又这样不欢而散。几乎是在你关门离去的那一瞬间，烤箱“叮”的一声，面包终于出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