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纱帘时,行李箱滑轮声碾过木质地板。我听到房门的声音,本能反应的翻过身拉被子盖住头继续睡,听见马嘉祺的拖鞋在地毯边缘刹住。他拉过被子给我盖好,把头上的被子轻轻掀开。
马嘉祺哎,又踢被子
他腕表链条轻磕床头柜的声响让我不自觉皱眉,柠檬草香气的便利贴被压在温牛奶杯底,字迹力透纸背
马嘉祺冰箱里的早餐微波炉高火1分30秒,不许偷吃冷冻层的抹茶大福!
我等他走后,没睡多久就起来了。我起来的时候,马嘉祺早就出门了,给我的微信发的消息是
马嘉祺醒了别乱跑,回家去,最后一天了
我知道啦
马嘉祺嗯
我我一会儿出去走走,不乱跑!
马嘉祺嗯,注意安全
晨光在餐盘边沿,微波炉发出「叮」的轻叹。马嘉祺留的虾仁蒸饺还冒着白雾,我蘸着高中时给他带的那种味道的辣酱,这是我爸爸做的,每次做都会给他和张真源拿些。
我转着盘子慢慢的吃,突然发现这个盘子有些眼熟,发现瓷碟边缘刻着「2018年烘焙社优秀作品」——原来是他偷偷藏起我当年做坏的陶艺作业。 我说跑哪儿去了呢。
老城区梧桐道飘着糖炒栗子的焦香,我穿着的平底鞋走在这些年一起走的上学路。校门口关东煮摊主还记得我的口味
马嘉祺妈妈呀,好久不来哈
我对鸭,叔叔,最近有点忙
马嘉祺妈妈老样子?
我嗯嗯
我在关东煮旁边旁边踢着石子,拿到后往前继续走,油酥烧饼摊前撞见张真源那刻,他未婚妻正踮脚替他擦去嘴角芝麻粒,浅褐色瞳仁望过来时掀起记忆的海啸——是高三在张真源背崴脚的我回家时,撑着透明雨伞跟在后面的转校生,伞骨折射出三道扭曲的影子
我转身就打算走
艾米好久不见!莞宛!
我硬着头皮转身
我好久不见,艾米,又变漂亮了
艾米我回来过后都没和你见过
我有点忙,明天就要走了
艾米啊,那等你回来我们再聚
我我要去很久诶,艾米
艾米啊,那我们今天聚一聚好不好
我……
她指尖孔雀蓝美甲搭在我袖口,是那年圣诞我陪张真源挑给她的礼物色号。我盯着她耳垂摇晃的月亮耳钉,喉咙泛起铁锈味。那本该是我十八岁躺在张真源单车后座说"想要摘来当耳环"的峨眉月……
张真源聚聚?
我不了,张哥,马哥叫我回去收东西
艾米啊,那得等好久
我会有机会的
艾米那我们的婚礼你也来不了了
笑肌像被鱼线吊着提起,嘴角弯成甜品站海报标准弧度,指甲却早掐进掌心纹路,在生命线位置掐出个月牙形的惨白。
她耳坠上的碎钻随动作晃出星芒,刺得我视网膜发颤。喉间泛起的铁锈味被硬生生咽成蜜糖嗓
我你们婚礼的捧花...用鸢尾花肯定好看
艾米好
路灯突然次第亮起,她无名指钻戒折射的光斑跳进我瞳孔。我这才看清她手机锁屏是三人合影——背景里被我撕碎的绘画奖状,此刻正完整地贴在张真源书房照片墙上。
不重要了,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要幸福啊
我对着他们两个人说,我笑着后退半步,走了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暮色漫过咖啡馆的蝴蝶标本墙时,我摩挲着巷子里三道身高划痕。最上方那道还残留着铅笔写的「小矮子」,圆润字迹被岁月洇成淡青,像他总别在我书包拉链上的薄荷糖纸。
我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身后银杏树突然扑簌簌落金雨——是我们从前埋时光胶囊的老位置。树根处青苔下隐约露出半截玻璃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