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缠着沈晏清官袍上的血,他抱着林婉仪尚有余温的尸身跪在朱雀门前,青石板上蜿蜒的血河浸透了三品大员的绯红补服。
金吾卫的刀尖抵着他脖颈时,他恍惚看见十七岁的新妇踮脚往他发间簪杏花,胭脂蹭在他洗得发白的青衫袖口。
一、红烛烬
沈晏清在破庙啃干饼时,林婉仪正攥着绣了半月的锦帕往当铺跑。
她拿描金帕子换了半袋黍米,熬粥时偷偷将掌心血泡浸在凉水里。
新科状元打马游街那日,林婉仪躲在茶楼飞檐下数他官帽上颤巍巍的碧玺翎管。
沈晏清仰头望见那双杏眸,当夜便跪在御书房求天子收回尚公主的旨意,额头磕在龙纹砖上洇出暗红:“臣发妻林氏,乃寒窑三载磨骨为灯的恩人。”
二、朱砂痣
昭阳公主的缠枝金步摇刺破林婉仪绣着并蒂莲的衣襟时,春雷正碾过太液池。
“状元夫人当街偷盗贡品,给本宫剜了她的眼睛!”公主的护甲刮过沈晏清腰间玉带,将他按在刑房雕花槛窗上.
“本宫倒要看看,沈大人是要这双招子,还是要这双玉手?”
林婉仪咽下满口腥甜,摸索着将染血的杏核塞进丈夫掌心——那是他们成婚时埋在老槐树下的合衾酒核。
三、鹤顶红
沈晏清将淬毒的银簪刺进公主咽喉时,宫灯正映着林婉仪未绣完的婴孩肚兜。
“本宫原想留你当个玩意儿……”昭阳咳着血笑出声,金丝牡丹裙摆绽开暗色毒花,“可你那贱妇竟敢怀沈家骨血!本宫让人剖开她肚子时,那小孽种还在踢腿呢。”
五更鼓响彻皇城时,沈晏清咬碎齿间鹤顶红,将两副白骨埋进当年种杏树的荒院。
春雨浇开满地猩红时,有人看见枯枝上突然结出并蒂双生的白杏。
(全文完)
注:文中沈晏清咬碎鹤顶红的情节映射《东宫明姝》中陆彦服毒殉情,朱雀门血谏借鉴《奸臣之妻》陆元照宦海浮沉,杏核定情呼应《折春茵》梨花青白玉佩的旧物意象。公主强取豪夺的暴戾手段参考《旧时燕飞帝王家》皇室威逼情节,双生白杏的隐喻化用《岁岁今朝》生死相随的志趣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