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喜7

第七章：病房里的月光与论坛上的声浪

喜明砚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懒翊白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白衬衫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暗红色，像幅狰狞的画。走廊里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呛得他眼眶发酸，却死死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他得等着喜明砚出来，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个不停，是张琪打来的电话。懒翊白划开屏幕，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喂。”

“懒哥！你看到论坛了吗？有人把巷子里的照片发上去了！”张琪的声音带着哭腔，“现在全校都在找你和喜会长，大家都很担心……”

懒翊白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他点开校园论坛，首页的帖子几乎全是红色的“热”字标签，最新的一条标题刺眼——《惊！喜会长放学被堵，懒副会长怒踹施暴者！附现场图》。

帖子里的照片拍得很模糊，显然是路人躲在角落偷拍的。有喜明砚被围在中间的背影，有他左肩染血跪倒在地的瞬间，最清晰的一张，是懒翊白冲进人群把他抱起来的画面，照片里的自己眉头紧蹙，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怀里的喜明砚却安静得让人心疼。

底下的评论已经刷到了五万条：

- “卧槽！江驰那帮人是疯了吗？九十个人堵喜神一个？！”

- “喜神打架好帅，但看得我心疼死了……左肩那刀太吓人了！”

- “没人注意到懒哥吗？他冲进去的时候像疯了一样，踹飞江驰那脚我反复看了十遍！”

- “江驰滚出本市！敢动我们喜神和懒哥，等着被扒祖坟吧！”

- “祈祷喜会长没事🙏🙏🙏懒哥一定要挺住啊”

懒翊白的指尖划过屏幕上那张抱人的照片，指腹反复摩挲着喜明砚苍白的脸。他想起刚才在巷子里，喜明砚拽着他衣角说“别……怪自己”，心脏就像被刀割一样疼。

如果他没留到学生会处理报表，如果他早点追上去，如果他早点发现江驰的心思……那么多“如果”，却没有一个能改变现在的结局。

手术室的灯亮了四个小时。

这四个小时里，懒翊白就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动不动，像尊雕塑。张琪带着学生会的人来了，放下一堆水果和营养品就识趣地走了；林溪红着眼眶塞给他一张画，上面是两个手牵手的卡通小人，旁边写着“会长加油”；甚至连平时总板着脸的教导主任，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有需要随时找学校”。

他都没怎么回应，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术室紧闭的门上。直到“手术中”的灯暗下去，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说“手术很成功，失血有点多，需要好好休养”，懒翊白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断裂，腿一软差点摔倒。

喜明砚被转到VIP病房时，已经是深夜。

懒翊白守在病床边，替他掖了掖被角。少年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左肩上也裹着绷带，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只有那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他找来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替喜明砚擦手。对方的手指很凉，指腹上的薄茧在他掌心轻轻蹭过，像羽毛拂过心尖。懒翊白突然想起高一那年冬天，喜明砚替他抄笔记，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和现在的呼吸声重叠在一起，温柔得让人想哭。

手机又响了，是家里的管家打来的：“少爷，江家那边已经彻底垮了，江驰醒了之后被警方带走了，故意伤害罪，证据确凿。”

“知道了。”懒翊白的声音很淡，“别让他在里面太舒服。”

挂了电话，他俯身靠近喜明砚，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的额头。病房里很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喜明砚的脸上镀上一层银辉，像蒙了层薄纱。

“砚砚，”懒翊白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走了。”

他就这么守了一夜。天亮时，喜明砚的手指动了动，懒翊白瞬间清醒，凑过去轻声问：“醒了？渴不渴？”

喜明砚缓缓睁开眼，眼神还有点迷蒙。他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守在床边的懒翊白，沙哑地问：“你……没睡？”

“睡了。”懒翊白撒谎，顺手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医生说你醒了要通知他。”

护士进来量了体温和血压，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喜明砚全程没怎么说话，只是看着懒翊白忙前忙后，眼里带着点说不清的依赖。等护士走后，他才低声问：“论坛……是不是炸了？”

懒翊白的动作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调了静音递给他：“别生气，他们也是关心你。”

喜明砚划开屏幕，论坛的首页依然被他们的名字霸占着，只是标题从激烈的谩骂变成了温柔的祝福。最新的帖子是林溪发的，说“喜会长手术成功，大家放心”，底下有几千条回复，全是“太好了”“早日康复”“懒哥辛苦了”。

他翻到那张被转发了上万次的照片，看着照片里懒翊白抱着他冲出人群的背影，眼眶突然有点热。

“对不起。”喜明砚把手机还给懒翊白，声音很轻，“让你担心了。”

“说什么傻话。”懒翊白握住他没输液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他低头，在喜明砚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以后我寸步不离地跟着你，好不好？”

喜明砚的耳尖微微发红，轻轻“嗯”了一声。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病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得像春天的风。懒翊白看着喜明砚渐渐恢复血色的脸，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担心和愤怒，在这一刻都变成了踏实的幸福感。

他知道，这场风波还没完全过去，江家的后续、学校的议论、甚至两家家长可能的介入，都是需要面对的问题。但只要身边的人没事，只要能像现在这样握着他的手，他就有勇气对抗整个世界。

病房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张琪探进头来：“懒哥，喜会长，我们买了早餐……”

“放门口吧。”懒翊白头也不回地说，目光始终锁在喜明砚脸上。

等脚步声走远，喜明砚忍不住笑了笑：“你这样会吓到他们的。”

“吓到才好。”懒翊白替他调整了下枕头，让他躺得更舒服些，“省得总有人不长眼，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他的语气带着点霸道，眼神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喜明砚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自己，突然觉得，这次受伤或许不是坏事——至少让他彻底确认了，这个平时散漫的少年，是真的把他放在心尖上，用最炽热的温度，小心翼翼地守护着。

监护仪的“滴滴”声和窗外的鸟鸣混在一起，像首温柔的歌。懒翊白拿起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喂到喜明砚嘴边，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把这方小小的病房，变成了全世界最安稳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