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

咸阳宫阙的夜风裹挟着血腥气，顾青崖攥紧袖中的手术刀，青铜灯台上跃动的火苗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三日前他还在博物馆修复战国铜镜，此刻却穿着粗麻短打跪在殿外，耳边回荡着方才赵高阴恻恻的耳语："陛下要的不是活口证人，是能解开长生秘术的..."

"你倒是守口如瓶。"年轻帝王的声音自九重帷幕后传来，玄色衮服上绣着的金线螭纹在月光下流转。顾青崖抬起头，看见十八岁的嬴政正倚着白玉栏杆，手中青铜酒樽里的云雾状的"仙露"正在冒泡——那是他改良后的硝石提纯法做出的硝酸钾溶液。

"陛下，小人愚钝..."话未说完，嬴政突然甩袖掷出酒樽。银色液体在空中划出抛物线，精准地击碎殿外悬挂的十二连环灯。顾青崖瞳孔微缩，那些混着硫磺味的液体接触空气瞬间爆开，火光映得嬴政眼底的阴鸷愈发森然。

"火药雏形？"帝王的声音带着危险的笑意，"朕听蒙恬说上郡发现硫磺矿脉，原来是你..."剑锋破空声骤然响起，顾青崖本能地蜷身滚向蟠虺纹柱，寒光擦着耳际掠过，将身后青铜鼎斩成两截。

"臣有罪！"他高举双手，袖中藏着的手术刀不知何时已滑入掌心，"臣乃鲁郡薛县游侠，因盗取云梦泽禁书被追杀..."话音未落，嬴政的剑锋已抵在他喉间。少年帝王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剑柄镶嵌的十二连珠发出细碎声响。

顾青崖忽然注意到对方握剑的姿势——标准的秦式横击刺法，但虎口处的老茧分布却不符合常年握剑之人应有的痕迹。这是穿越者才会犯的错误，他猛地抽出藏在靴筒里的微型激光笔，幽蓝光芒直射嬴政双目。

"叮！"

青铜剑当啷落地，嬴政踉跄后退撞翻香炉。顾青崖趁机冲向蟠虺柱后的暗门，却在转身时听见布料撕裂声。回头望去，嬴政竟赤裸着上身追来，腰间玉带随着奔跑不断拍打大腿，那块刻着"受命于天"的传国玉玺正在他腰间晃动。

"你究竟是谁？"帝王的声音混着喘息，"那些机关术数朕在邯郸听卫尉说过，可你这双眼睛..."突然伸手抓住顾青崖手腕，指尖触及他瞳孔时顿了顿，"和蒙恬送来的密报画像完全不同。"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高的声音穿透重重帷幕："陛下，骊山方向有异动！"嬴政脸色骤变，甩开顾青崖的手就要往殿外走。顾青崖突然扯下发间玉簪，借着月光看清簪头刻着的篆体小字——那是他在修复战国铜镜时发现的神秘铭文。

"等等！"他高举玉簪挡住去路，"您腰间玉玺的螭龙纹是错位的，真正的传国玺螭龙应该..."话音未落，一支淬毒的袖箭已穿透他的左肩。顾青崖踉跄着撞向蟠虺柱，后背重重磕在青铜鼎上，眼前突然闪过无数青铜器铭文组成的星图。

青铜鼎的余温透过粗麻衣料渗入肌肤，顾青崖撑着蟠虺纹柱缓缓起身。殿外传来赵高阴鸷的喝令："搜！把能点燃荧惑星辉的妖人都找出来！"

他低头看向染血的左肩，方才穿透皮肤的袖箭竟泛着诡异的靛蓝色。这绝非秦弩所用的三棱箭，倒像是后世淬毒的孔雀翎。突然，腰间传来震动，那块从战国铜镜匣底找到的玄铁罗盘正在疯狂旋转。

"咔嗒——"

殿门轰然闭合的瞬间，顾青崖本能地扑向蟠虺柱后的暗格。青铜机关转动的声响中，他看见无数细如发丝的刻度线在月光下泛起银光——这是他在修复战国错金银樽时见过的失传技艺。

"原来如此..."他颤抖着按动暗格中的玉髓按钮，整面墙壁突然翻转，露出藏在《山海经》残卷后的青铜镜。镜框上纠缠的螭龙浮雕正与手中玉簪产生共鸣，镜面泛起的涟漪中浮现出陌生文字。

【时空锚点激活：宿主每死亡一次将重启至特定节点】

顾青崖猛地后退半步，撞翻了香案上的朱砂砚。猩红液体泼洒在镜面，那些游动的文字竟化作立体浮雕——他看见另一个自己倒在咸阳宫阙的血泊中，赵高的阴笑与嬴政剑锋上的寒光重叠成扭曲的画面。

"公子醒了？"

清冷的女声惊得他握紧手术刀。转身时差点撞上端着漆盘的侍女，对方鬓间插着的木樨花钗让他瞳孔微缩——这是后世才出现的岭南花卉。侍女见状慌乱跪倒，发间木樨纷纷落在青砖地上。

"大胆！"殿外传来赵高的呵斥，"朕的密室怎容你这等闲人窥探..."

顾青崖突然注意到侍女腰间系着的麻布小囊，边缘隐约露出硝酸钾结晶的闪光。这是他在昏迷前偷偷塞给蒙恬副将的改良火药样本。原来时空跳跃并非单向，秦时也有人在暗中推动齿轮。

"陛下息怒。"侍女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冰泉，"奴婢乃云阳都尉府医女，奉命为公子调理伤势。"她掀开袖子，顾青崖瞳孔骤缩——那条本该被毒箭贯穿的左臂完好无损，只是皮肤下流动着蛛网般的靛蓝纹路。

殿外突然传来金戈相交的声响，赵高暴喝："逆贼竟敢火烧章台！"顾青崖趁机扯下发间玉簪刺向侍女心口，却在触碰皮肤的瞬间生生止住——那些靛蓝纹路竟自动聚拢成防护罩。

"公子这是要杀救命恩人？"侍女的面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嘴角勾起诡谲弧度，"您可知昨夜骊山方向升起的荧惑星辉，用的是公子改良的硝酸钾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