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术台的前面,这会儿站着一个身穿防护服,戴有专业口罩和验尸手套的女人,她那头乌黑长发被一支木簪绾在脑后。
明亮的灯光晃照在尸体上,女人纤长的手指轻握死者手臂,认真检查着尸斑情况,以及死者眼口鼻处的细节。
白安枫找上来的时候,刚好瞧见那个高高瘦瘦的女法医在翻看死者的尸体,还是在死尸不着寸缕的状态下。
他对女法医的那种偏见更深了些。
白安枫“你就是空降过来的女法医?”
白安枫“这个案子,老林已经验尸验的很仔细了,我们现在需要快点破案,能不能别在这种时候添不必要的麻烦。”
兔茯听着男人没礼貌的口吻,压根懒得理会。
她凝神观察着死者腰背右侧渐深的尸斑,这一点,先前负责交接的那个法医有和她说明情况,确实如他判断的那样,死者是保持着右侧仰卧的姿势躺地慢慢失去呼吸的,死后并没移动过的痕迹。
死者为男性,38岁,身高176cm,体重74kg,口鼻腔未发现窒息痕迹,颈喉处没有淤痕,排除了机械性窒息这种杀人手法。
至于钝物敲锤的痕迹,也没在死者身上找到。
所说最明显的伤口,就只有那道离死者心脏不足半寸的刀口,深度不足以致命。
兔茯有留意到,死者后颈处留有几个不易觉察的细密针眼。
这一点,林法医的验尸报告里并没提起。
白安枫“我在跟你说话。”
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响,对兔茯来说,比男人那种恶劣语气还让她觉得讨厌。
她翻了个无语的白眼,将面前的死者尸体重新放平,随即转身走去旁边放有验尸器械的托盘前,拿起验尸用的手术刀。
见自己全程被人无视,白安枫心里那股火燃得更盛。
本来他去开会的时候被领导狠批,就心里窝火,搞得好像他能力变差,破不了这种案子,回来合计能找到些更有用的线索,结果遇到个有大小姐脾气的女法医。
冷啧出声,白安枫索性走了过去,一把钳住女人手腕,阻拦了她打算用手术刀给死者开膛破肚的动作。
白安枫“你这是要做什么?”
兔茯抬眼,浅浅打量眼前的刑警,她脸上表情平静。
兔茯“验尸。”
她的声音,清冽干净,不掺半点杂质。
白安枫怒极反笑。
白安枫“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算什么?”
兔茯“根据刑事诉讼法规定,如果死者非正常死亡,警方有权直接解剖尸体,不需要征求死者意见。”
兔茯“你想和时间抢跑,和凶手抢跑,就别在我的专业领域指手画脚。”
兔茯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警官。
白安枫“我不觉得你比老林更专业,他都没提出解剖的尸体,我凭什么相信你?”
兔茯“我不需要获得你的认可,尤其,还是在男女性别上有所歧视的人。”
兔茯“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验尸这种事,不需要刑警在旁边干预。”
兔茯挣开白安枫的手,声音里带着冰冷。
两个人的初次见面,充满偏见和明显的火药味。
看着过于执拗的女人,白安枫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被她气的直接让去旁边,双手环胸,冷眼看着她那边的动作。
说实话,让他对这种领导随便安插进来的女法医有所信任,有点难。
他根本不觉得对方能有什么真能耐。
结果,很快他就被狠狠打脸。
那个叫兔茯的女法医,手执利刃,动作干净利落的割划尸体皮肉,刀式温柔,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手法。
约摸过了两个小时,她给出了一个让他震惊的结果。
经检验,死者体内的多处脏器呈衰竭的状态,他并非死于利刃,更像是死于毒杀。
白安枫“毒杀?”
白安枫眉头紧蹙,他狐疑地看着兔茯。
白安枫“你确定?”
兔茯用镊子夹捻起一块残留物,示意白安枫看过去。
兔茯“这是在死者胃里找到的,看起来像是某种未完全消化的中药。”
兔茯“查案是你的专业,不是我的,验尸得到的线索我已经给你了,接下来是你们警察该做的工作了。”
说完这些话,兔茯跟个没事人一样,全程淡定的把案台上的那些东西重新归置回去,替死者做了缝合。
白安枫“你说的这些,等你处理好这里,重新写一份验尸报告上交。”
看了她一眼,白安枫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说实话,他从事警察一职这么久,什么样凶残的场景没见过,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看着她在那里解剖尸体翻挖肠胃,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若说来时,对她的工作能力是完全不信服。
那现在他是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古怪可怕。
简直就不是个正常女人,处理尸体的那个样子,比凶手还要冷血淡定。
兔茯“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关好。”
听着那脚步声渐行渐远,兔茯淡淡补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