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缠丝症候群

边伯贤拆开第七个中药包时，苏州老宅的晨雾正漫过海棠花窗。苏棠握着他腕骨调整针灸角度，发现他尺动脉处有圈淡青色瘀痕——正是三日前急救时留置针的位置，此刻却呈现出奇异的缠枝花纹。

"这是苏绣刺青？"他晃动手腕，瘀痕在晨光里泛出靛蓝。苏棠的银针突然颤抖，想起昨夜在藏书阁找到的《天工繍谱》。泛黄纸页间夹着的照片里，母亲手腕相同位置印着如出一辙的纹样，拍摄日期标注着"失踪前72小时"。

智能药炉突然尖啸，煎煮的艾草混入异常苦味。边伯贤掀开壶盖，指腹抹过内壁褐渍："有人加了龙胆草。"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瓦片碎裂声。他揽着苏棠滚入紫檀拔步床，三枚柳叶刀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地面。

"闭气。"他往她掌心塞入薄荷膏，自己却吸入大量迷烟。苏棠看着他瞳孔骤缩成针尖状，猛然记起《繍谱》末页的警告："缠丝症候群患者遇龙胆草则五感尽失。"

追捕者的木屐声在回廊响起。边伯贤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指尖在苏棠掌心快速划动——是苏州码子，翻译过来竟是地下密道的入口坐标。他推开博古架时，苏棠看见他后颈浮现血管状金线，如同古籍记载的药人反噬征兆。

密道石壁的荧苔照亮他惨白的脸。苏棠扯开他立领衫，锁骨下的针孔已蔓延成金色蛛网。他忽然抓住她探脉的手按在胸口，掌下心跳微弱却规律如织机节奏："二十三下...是苏设计师量体时的..."

话音被剧烈的咳嗽打断，血珠溅在苏棠旗袍前襟，晕染出诡异的并蒂莲纹。智能手环显示他的体温正在极速下降，而石壁温度却陡然升高——追杀者启动了地热陷阱。

"抱紧我。"边伯贤突然撕开衬衣，露出后背大片的刺青。苏棠瞳孔地震，那根本不是纹身，而是用纳米金丝绣入皮下的苏绣秘技《璇玑图》。当他将伤口按上石壁图腾，整座密室开始震动，暗门在千年血绣的辉光中缓缓开启。

密室里漂浮着数以千计的蚕丝灯笼，每盏都裹着带编码的药茧。边伯贤踉跄着抓起工作台日记本，泛潮的纸页间掉落半枚银针——与苏棠颈间项链完美契合。

"2003.10.27，庭为实验体B.H植入第17组药绣。"母亲的字迹在火光中摇曳，"他的基因缺陷唯有苏绣药引可解，但长老会..."

爆炸声从头顶传来。边伯贤用身体护住苏棠，后背撞碎陈列柜的玻璃。漫天飞舞的蚕种中，她看清那些药茧标签——每个都标注着"BaekHyun"和不同日期，最早可追溯至他出生那年。

追兵破门而入的刹那，边伯贤忽然含住她的耳垂。温热舌尖在耳后画出苏州码子，苏棠浑身战栗着破译出："启动绣娘防御模式。"她本能地挥出银针，密室顶棚突然降下暴雨般的淬毒绣线。

当最后一名袭击者倒地，边伯贤正用拆线刀剜出肩胛骨的追踪芯片。鲜血浸透的纱布上，金线蛛网正在缓慢消退。他喘息着将芯片插入老式放映机，泛蓝的投影里，苏母正将婴儿交给戴蝴蝶面具的女人——那婴儿后颈有颗朱砂痣，位置与边伯贤的一模一样。

晨光刺破雾霭时，苏棠在染血的锦被上找到针孔摄像机。昨夜混乱中拍下的视频里，边伯贤昏迷时呢喃着中文童谣——正是母亲哄睡时常唱的那首《茉莉花》。而视频角落的青铜镜中，分明映出两人缠绕的发丝泛起诡异的金蓝色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