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明白,像自己这样的人,即便死去,也只会比鸿毛更轻,轻到无人察觉,也毫无意义。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她便注定了命运——作为联姻工具而存在。家中长辈从未对她倾注过一丝关怀,折磨与冷眼才是她的日常。在这座庞大的宅邸里,她是最低微的存在,甚至自己的生母也对她满是厌恶。只因她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丝毫咒力,还体弱多病,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了一般。
随着年岁渐长,她终于得知了自己的未婚夫是谁——五条悟,一个天才。他真的会愿意娶她吗?林美心底隐隐作痛,她想,他一定会讨厌自己吧。也许还会憎恨她,憎恨她夺走了本该属于别人的位置,憎恨她束缚了他的自由。
那时被罚跪,不知第几十次叩首时,林美嗅到了青石缝里渗出的血腥气。春寒料峭的晨雾濡湿了十二单衣下摆,金丝雀纹在青灰天光里褪成枯叶的脉络。祠堂悬垂的魂灯在她抬眼的刹那同时摇曳,映得额间朱砂似要滴落。
这是她连续第七日受罚。昨夜嫡兄掷出的咒具还嵌在左肩胛骨间,伤口凝结的紫黑色血珠正顺着蝴蝶骨蜿蜒而下,在素白襦袢上晕开曼珠沙华的轮廓。
"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自觉。"嫡兄临走前将咒符按进她掌心,鎏金滚边的袖口扫过她溃烂的指尖,"五条家那位神子若见到你这般模样..."尾音消散在幸灾乐祸的笑声里,惊起檐角青铜风铃阵阵哀鸣。
直到进入高专,这种平淡又痛苦的生活才有了改变。
五条悟确实如传闻中那般耀眼而明媚。林美拼尽全力想要讨好他,她却已经分不清这是为了完成长辈的命令,还是源于内心深处悄然滋生的情愫。
“五条先生……”某日,林美鼓起勇气低声唤道,声音细若蚊蝇,“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五条悟闻言转过头来,阳光洒在他脸上,映出一片柔和的光影。
“为什么这么问?”他的语调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让人捉摸不透。
林美垂下眼帘,手指绞紧衣角,“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好,还拖累了你的未来。”
“哼……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五条悟轻轻哼了一声,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老子才不会被你拖累”
“不过,至少现在,你还在努力,不让老子讨厌你,不是吗?”
“早就看到了,你拼命想要活下去,想要被认可的心了。”
林美愣住了,抬头看向他时,眼中已噙满了泪水。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那次对话成了他们之间的秘密。
林美决然的想要去反抗那些老家伙们。
林美将溃烂的指尖按上心口,那里有蝴蝶挣破茧房的震颤。她也看懂了五条悟眼中的意味深长,而那也是最残忍的咒术师为笼中蝶镌刻的,通往自由的咒言。
或许有朝一日,她也能得到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