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撕扯着六月的尾声，马嘉祺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时，教室吊扇正把阳光搅成金箔般的碎片。他抬头看见顾惜苒踮脚关储物柜，白色校服下摆滑出半截藕色腰封，像块没化完的奶糖。
马嘉祺要帮忙吗？
他拎着书包走过去，指尖在铁皮柜上敲出轻快的节奏。
女生受惊似的转过身，手里的错题集啪嗒掉在地上。马嘉祺弯腰去捡，瞥见封皮内侧用荧光笔写着"物理必背公式"，字迹工整得像是打印体。
顾惜苒谢谢。
顾惜苒接过本子时，袖口蹭过他手背，带着橘子味的香气。
马嘉祺明天就放暑假了。
马嘉祺靠在窗边，看她把保温杯拧紧，水珠顺着杯壁滚到手肘。
马嘉祺有什么计划吗？
女生低头整理书包，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顾惜苒先玩半个月，再写暑假作业。
马嘉祺恨铁不成钢的拿书轻轻敲了顾惜苒的头。
顾惜苒啊干什么很痛的！
马嘉祺别讹人好吗？我明明都没使劲儿。
马嘉祺开学就升高三了，能不能给点力？
顾惜苒那也想让我放松一下嘛。
马嘉祺放松的话....
马嘉祺不如去我家？我妈新学了苏式汤面，上次给我做的虾仁面...
顾惜苒真的？
顾惜苒眼睛亮起来，随即又慌忙摆手，
顾惜苒可是...不太好吧...
马嘉祺我爸妈出差了，家里没人。
马嘉祺不等她拒绝，直接拎起她的帆布包往教室外走，
马嘉祺正好我冰箱里还有你上次落的橘子汽水，再不去就要过期了。
女生的帆布鞋在瓷砖地上蹭出细碎的声响，像春蚕啃食桑叶。马嘉祺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是不是太唐突了？余光瞥见她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又觉得这样的沉默意外地舒服。
便利店冷气开得太足，顾惜苒抱着两瓶养乐多缩在货架间。马嘉祺选了两包海苔味薯片，结账时发现她正盯着冰柜里的三色杯发呆。
马嘉祺要吃吗？
他掏出钱包，指尖擦过她冰凉的手背。
顾惜苒慌忙后退半步，后脑勺撞到货架发出哐当声。收银员憋着笑把零钱递过来，马嘉祺看见她耳后冒出细密的汗珠，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可能会热得让人发疯。
顾惜苒你吓我一跳。
顾惜苒你请我就吃！
马嘉祺拿一个吧，小馋猫。
顾惜苒你家...真的没人？
虽然马嘉祺爸爸妈妈对自己挺好的，但顾惜苒就是有一点点觉得不自在。
顾惜苒站在玄关换拖鞋时，目光在鞋架上逡巡。马嘉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爸妈的皮鞋整整齐齐摆在最上层，旁边是他的篮球鞋和妈妈的高跟鞋。
马嘉祺我骗你干什么？
他把书包甩在沙发上，
马嘉祺厨房随便用，食材都在冰箱里。
顾惜苒站在开放式厨房前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潜水的人。马嘉祺靠在门框上，看她利落地卷起校服袖子，露出腕间淡青色的血管。她打开冰箱时，冷白雾漫出来，模糊了侧脸的轮廓。
顾惜苒番茄要去皮吗？
顾惜苒举着菜刀转头问，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马嘉祺心里一惊，想起上次她切土豆丝差点切到手指的事：
马嘉祺要不我来切？
顾惜苒不用！
顾惜苒倔强地扬起下巴，
顾惜苒我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了。
事实证明她确实进步了，虽然番茄皮像卷了边的旧报纸，但总算是完整剥离下来。马嘉祺假装没看见她偷偷往围裙上蹭血珠的动作，把电磁炉调到最小火。
马嘉祺水开了。
他递过装着面的漏勺，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按。
顾惜苒手一抖，面条差点掉进汤里。马嘉祺憋着笑看她手忙脚乱地调整火力，忽然觉得厨房这个方寸之地，比篮球场更让人心跳加速。
顾惜苒面要糊了！
顾惜苒突然尖叫。马嘉祺回过神时，锅底已经泛起焦香。他手忙脚乱地关火，转头看见顾惜苒鼓着腮帮子瞪他，像只河豚。
马嘉祺咳...我负责洗碗。
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顾惜苒噗嗤笑出声，递来的汤勺还滴着油：
顾惜苒先吃饭吧，焦了也得吃完。
马嘉祺接过碗时，触到她发烫的指尖。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遥远，碗底的焦痕在蒸腾热气里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像幅抽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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