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的细碎温柔
南方的腊月裹着潮湿的寒意,顾惜苒缩在羽绒服里,睫毛上凝着细小的霜花。马嘉祺瞥见她通红的鼻尖,默不作声地把自己围巾解下来绕在她脖子上,带着体温的毛线织物立刻裹住她半张脸。
“干嘛突然给我,你不冷啊?”顾惜苒伸手去扯,却被马嘉祺按住手腕。
“你耳朵都冻得发紫了。”他指了指她垂落的发梢下若隐若现的耳廓,“再感冒又要我给你送作业。”
两人踩着薄霜往菜市场走,石板路上结着零星冰碴。顾惜苒刚要蹦跳着去踢路边的枯叶,马嘉祺已经长臂一伸拦住她:“当心滑倒。”温热的掌心隔着外套贴在她腰侧,又很快收回。
菜市场里人声鼎沸,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马嘉祺的眼镜片。顾惜苒踮脚去够摊位上挂着的腊肠,马尾辫扫过他手背。“老板,这个腊肠怎么卖?”她转头问马嘉祺,“我妈说要选肥瘦均匀的。”
“阿姨不是说今年要做甜口的?”马嘉祺凑近查看包装,不经意间和她发顶擦过,“再买点香菇,我记得她喜欢往腊味饭里放。”
挑年货时顾惜苒格外较真,蹲在水产区反复对比鱼鳃颜色。“这条鲈鱼眼睛不够亮,”她戳了戳玻璃缸,“上次我爸买的不新鲜,蒸出来肉都是散的。”
马嘉祺蹲下来和她平视,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飘散:“那换这家?老板说刚到货。”他看着她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小时候她也是这样,为了挑到最圆的鹅卵石,能在溪边蹲半小时。
买完菜路过糕点铺,顾惜苒脚步不自觉慢下来。橱窗里的枣泥酥泛着诱人的光泽,她咽了咽口水:“就看看,不买。”
“要两个枣泥酥,再打包半斤核桃酥。”马嘉祺已经掏出钱包。顾惜苒急得去拽他衣袖:“不是说好了节约用钱吗?”
“给阿姨和奶奶带的。”他把油纸包好的点心塞进她怀里,“你上次说奶奶牙口不好,核桃酥软。”
回家路上顾惜苒抱着纸袋不说话,马嘉祺以为她生气了,正想开口解释,却听见她闷闷的声音:“马嘉祺,你怎么比我还清楚我家的事?”
“因为...”他喉结动了动,“你说过的我都记得。”
暮色渐浓时,两人在顾惜苒家楼下告别。她突然从兜里掏出个暖手宝塞给他:“刚在便利店买的,你手一直冰冰的。”不等他反应,转身就跑,马尾辫在路灯下晃成金色的影子。
文火慢炖的心事
周末马嘉祺带着新买的砂锅来顾惜苒家,说是要实践腊味饭的做法。顾惜苒趴在厨房门框上看他淘米,水珠顺着他手腕滴进围裙。
“水放多了会烂,”她晃着手机里的菜谱,“我妈说要按照米量算水位。”
“知道了小老师。”马嘉祺笑着舀起一勺水,“要不要尝尝?”不等她回答,指尖已经沾着水珠点在她鼻尖。
顾惜苒被凉得一激灵,伸手去打他:“马嘉祺你幼稚不幼稚!”却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酱油瓶。深褐色的液体在瓷砖上漫开,两人慌忙去擦,脑袋“咚”地撞在一起。
“疼疼疼!”顾惜苒揉着额头后退,马嘉祺已经凑近查看:“有没有起包?”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发烫的脸颊,他的手指悬在她额前,迟迟没有落下。
收拾完残局,腊味饭已经在砂锅里咕嘟作响。顾惜苒搬来小板凳坐在灶台边,看马嘉祺往锅里撒葱花。“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她突然说,“超市有现成的速食腊味饭。”
“不一样。”马嘉祺关掉火,“亲手做的才有年味。”他转头时,暖黄的灯光把他睫毛的影子投在她脸上,“就像你每年都要手写春联,打印机打的总少点感觉。”
饭香混着腊肠的咸香在厨房弥漫,顾惜苒突然开口:“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怎样?”
“一起过年,一起做饭,一起...”她声音越来越小,“一起做很多事。”
马嘉祺盛饭的手顿了顿,把冒着热气的碗推到她面前:“只要你不烦我,别说十年,一辈子都行。”
顾惜苒低头扒饭,掩饰住泛红的耳尖。米粒裹着酱汁在舌尖化开,她突然想起小时候偷吃灶糖,也是这样甜得让人想掉眼泪。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细碎的雪花落在玻璃上。马嘉祺起身去关窗,顾惜苒看着他的背影,鬼使神差地说:“其实...你围巾上有我口红印。”
空气瞬间凝固,马嘉祺转身时,她已经把脸埋进碗里,只露出泛红的耳尖。他嘴角慢慢扬起,在她对面坐下:“那看来,得让你赔条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