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马嘉祺的车稳稳停在小区楼下。他刚解开安全带,就看见三楼阳台晃过一个扎着丸子头的身影,紧接着阳台门被"砰"地推开,顾惜苒扒着栏杆往下喊:"马嘉祺!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把糖醋排骨全吃掉啦!"
他仰头笑起来,夕阳把她的影子投在青灰色墙面上,像只挥着爪子的小兽。"给我留两块,"他扬了扬手里的纸袋,"带了你要的那家芒果班戟。"
玄关处刚换上拖鞋,顾惜苒就像颗小炮弹撞进怀里,鼻尖沾着点面粉,"今天煎蛋又煎糊了,幸好排骨还算成功。"她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快洗手吃饭,我把你最喜欢的冰可乐放冰箱了。"
餐桌上的骨瓷碗里堆着油亮的糖醋排骨,旁边是卖相欠佳的煎蛋和清炒西兰花。马嘉祺夹起一块排骨,酸甜味在舌尖化开,和四年前第一次吃她做的排骨时一个味道——那年她刚学会用高压锅,差点把厨房炸了。
"今天公司开季度会,"顾惜苒用勺子戳着碗里的米饭,"我们组新来的实习生居然把策划案错发给甲方爸爸了,吓死我了。"她絮絮叨叨说着办公室的趣事,从打印机卡纸讲到茶水间的新咖啡机,马嘉祺安静听着,时不时给她夹块排骨。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四个年头。从高中偷偷塞在课本里的情书,到大学跨半个城市的地铁票,再到如今这间能看见夕阳的公寓,时光像厨房窗外的爬山虎,悄无声息地爬满了整个墙面。
"对了,"顾惜苒突然放下筷子,眼睛弯成月牙,"你记不记得高三那年冬天,你把羽绒服借给我,结果自己冻感冒了?"
马嘉祺正在擦嘴角的酱汁,闻言动作一顿。怎么会不记得呢,那天她穿着他的蓝色羽绒服,袖口长到盖住手指,在教学楼走廊里追着他跑,雪沫子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碎钻。
"你还说我是笨蛋,"她撑着下巴笑,"结果自己才是大笨蛋,感冒了还硬撑着给我讲数学题。"
"谁让某人连三角函数都记不住。"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触到柔软的发旋。
收拾碗筷时,顾惜苒踮脚去够吊柜里的碗碟,马嘉祺从身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我来拿,"他的声音带着傍晚的倦意,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今天在公司站了一天,脚不酸吗?"
"才不酸呢,"她转过身戳了戳他的鼻尖,"倒是你,整天对着电脑,眼睛不累吗?"说着便拉着他走到沙发边,从茶几抽屉里翻出蒸汽眼罩,"快戴上,我给你泡杯菊花枸杞茶。"
马嘉祺顺从地闭上眼,棉质眼罩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是她常用的牌子。听着厨房里水流哗哗的声音,他想起上周加班晚归,推开门看见她蜷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给他温着的牛奶。
"好啦,"顾惜苒把茶杯递到他手里,自己窝进他怀里,"明天周末,我们去附近的公园走走吧?听说那里的月季开了。"
"好,"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想去哪里都陪你。"
夜色渐深,客厅只开了盏暖黄色的落地灯。顾惜苒靠在他肩上看老电影,看到男女主在雨中拥吻的场景,突然转头问:"马嘉祺,你第一次觉得喜欢我是什么时候啊?"
他关掉电影字幕,认真想了想。是高二那年她在运动会上摔破膝盖,却忍着眼泪对他说"没事"的时候?还是高三毕业晚会上,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在彩灯下对他笑的时候?
"大概是..."他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细巧的银戒,"你把第一块生日蛋糕分给我的时候吧。"
那是小学三年级的夏天,她捧着块涂满奶油的蛋糕,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找到他,说:"马嘉祺,我妈妈做的,分给你最大的一块。"阳光落在她沾着奶油的嘴角,像撒了把星星。
顾惜苒"噗嗤"笑出声,"我还以为是我考第一那次呢,你当时夸我聪明来着。"
"你什么时候都很聪明,"他捏了捏她的脸颊,"是我见过最可爱的笨蛋。"
窗外传来夜鸟的啼叫,阳台上的绿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顾惜苒打了个哈欠,眼睛泛起水光。马嘉祺关掉电视,把她打横抱起,"困了就去睡觉。"
"嗯..."她把头埋进他怀里,声音带着睡意,"马嘉祺,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会的,"他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会一直这样,从春天到冬天,从日出到日落。"
卧室的窗帘漏进一丝月光,落在床头柜的相框上。照片里的少年少女站在老槐树下,女孩笑得露出虎牙,男孩微微侧头,眼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四个年头,也是往后无数个年头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