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最后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柔得像是化不开的浓墨，然后转身走进了雨幕。他撑开伞的瞬间，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的身影很快就被密集的雨帘吞没，只留下伞尖偶尔闪过的黑影。顾惜苒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车从楼下的停车位缓缓驶出，红色的尾灯在雨幕中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街角。
她轻轻关上门，靠在门板上，听着汽车引擎的声音渐渐被雨声淹没，心里空落落的。客厅的灯亮堂堂的，却显得格外冷清。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的一角往下看，马嘉祺的车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雨水在路面上汇成小溪，顺着排水沟汩汩流淌。
回到卧室，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持续不断的雷声和雨声，脑海里全是马嘉祺开车的画面。她想象着他在雨夜中穿行的样子，想象着雨水模糊视线时他专注的侧脸，想象着他到达公司后冒雨冲进机房的身影。越想心里越慌，她索性爬起来，走到客厅打开电视，却发现所有频道都在播报暴雨预警，画面里的记者站在齐膝深的水里，艰难地报道着路况。
她拿起手机，想给马嘉祺发消息，又怕打扰他开车，手指在输入框里敲了又删，最后只发了一句“路上小心”。等了几分钟，手机屏幕亮起，是马嘉祺的回复：“刚上高架，放心。”后面还加了个笑脸表情，像是怕她担心。
顾惜苒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走到厨房倒了杯温水。客厅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偶尔有闪电划破夜空，把客厅照得如同白昼。她想起去年夏天也是这样的暴雨夜，马嘉祺发烧在家，她冒雨去药店买药，回来时浑身湿透，他一边数落她不懂事，一边却心疼地给她煮姜汤。
那时候他们还住在老城区的小公寓里，夏天经常停电，每次下雨都要担心阳台漏水。有一次半夜暴雨，阳台的积水渗进客厅，他们俩光着脚在客厅里扫水，笑声盖过了雷声。后来搬到这个新家，阳台做了防水，电路也换了新的，可每次遇到这样的暴雨夜，她还是会莫名地不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雷声渐渐小了，雨势却依然没有减弱。顾惜苒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三点半了。她给马嘉祺发消息问“到公司了吗”，却迟迟没有收到回复。心里的不安再次涌上来，她索性起身走到阳台，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小区里的路灯在雨幕中散发着朦胧的光，路面上的积水已经没过了脚踝，偶尔有汽车驶过，溅起高高的水花。
她裹紧身上的毯子，夜风带着雨水的凉意吹在脸上，让她打了个寒颤。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慌忙掏出来，看到是马嘉祺的名字时，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到公司了，刚处理完线路问题。”马嘉祺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些许疲惫，还有电流的滋滋声，“数据库已经恢复连接了，你别担心。”背景里能听到隐约的说话声和机器的嗡鸣。
“那就好。”顾惜苒松了口气，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处理完了就赶紧回来，雨还下得很大。”
“嗯，我跟老王交代几句就走。”马嘉祺顿了顿，声音突然放软，“你还没睡？不是让你别等我吗？”
“睡不着，等你回来再睡。”顾惜苒吸了吸鼻子，“路上慢点，我给你留着门。”
“好，挂了啊，开车不能打电话。”马嘉祺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乖乖等我。”
挂了电话，顾惜苒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她走回客厅，把电视关掉，只留下玄关的灯。然后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早上买的牛奶，倒进锅里慢慢加热。她想等马嘉祺回来时，能喝上一杯热牛奶暖暖身子。
牛奶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散发出淡淡的奶香味。她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看着窗外的雨幕，心里渐渐安定下来。想起刚才马嘉祺在电话里疲惫的声音，她轻轻叹了口气。他总是这样，把所有的压力都自己扛着，就算再累，在她面前也总是一副轻松的样子。
她把热好的牛奶倒进杯子里，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又去浴室放了一缸热水，准备等他回来能泡个热水澡解解乏。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着门口的方向，听着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雨声似乎小了一些。凌晨四点零五分，门锁突然传来轻微的转动声，顾惜苒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门被轻轻推开，马嘉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身的寒气和雨水。
他身上的雨衣还在滴水，裤脚和鞋子已经完全湿透了，头发贴在额头上，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手里紧紧抱着一个黑色的文件袋，文件袋外面裹着一层塑料袋，看起来丝毫没有被淋湿。看到顾惜苒站在客厅，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疲惫却温柔的笑容。
“回来啦？”顾惜苒的声音有点哽咽，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快步走过去，想接过他手里的文件袋，却被他躲开了。
“别碰，外面冷。”马嘉祺把文件袋小心翼翼地放在玄关柜上，然后张开双臂，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抱抱，冷死了。”
顾惜苒立刻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他身上的雨衣还带着雨水的冰凉，可怀里的温度却异常温暖。她能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累。她把脸埋在他胸口，闻到雨水的味道里混着淡淡的机油味，还有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
“怎么淋成这样？雨衣不是防水吗？”她抬手想帮他擦掉脸上的水珠，手指却被他握住了。
“刚才在机房爬梯子检修线路，雨衣蹭破了点。”马嘉祺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笑意，“没事，你看文件袋没湿，重要的资料都在里面。”他低头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怎么又哭了？不是让你乖乖睡觉吗？”
“我担心你。”顾惜苒吸了吸鼻子，把眼泪蹭在他的雨衣上，“快进来，我给你准备了热水澡，还有热牛奶。”她拉着他走进客厅，帮他脱掉雨衣，看到他里面的衬衫已经湿透了，贴在背上勾勒出紧实的线条。
“先喝口牛奶暖暖身子。”她把茶几上的牛奶递给他，看着他仰头喝下，喉结滚动的弧度让她心里暖暖的。窗外的雨声渐渐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马嘉祺喝完牛奶，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伸手把顾惜苒揽进怀里。他的头发还在滴水，落在她的肩膀上，带来微凉的触感。“让你担心了。”他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亲，声音沙哑却温柔，“不过看到你在等我，就觉得再累也值了。”
顾惜苒靠在他怀里，听着窗外渐渐平息的雨声，感受着他怀里的温度，心里的所有不安都烟消云散了。她抬起头，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拉着他往浴室走：“快去洗澡，洗完澡睡一觉，天大的事都等睡醒再说。”
马嘉祺任由她拉着，嘴角的笑意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浴室里的热水已经放好了，氤氲的热气模糊了镜子，也模糊了窗外的雨幕。雨声还在敲打着玻璃窗，可客厅里的暖光和怀里的温度，早已驱散了所有的寒意。在这个被雨水浸泡的深夜，两个依偎的身影，成了彼此最温暖的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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