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办公楼格外安静，只有零星几个办公室还亮着灯，像黑夜里孤悬的星子。顾惜苒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指尖按在颈椎处轻轻打转，屏幕上的项目报告终于标上“已保存”的字样。她长舒一口气，伸手关掉台灯，暖黄色的光晕瞬间消失，只剩下电脑屏幕最后暗下去时映出的自己——眼底带着淡淡的青色，嘴唇也因为长时间没喝水而有些发干。
收拾东西时，她特意把桌上的薄荷糖揣进包里，指尖碰到冰凉的糖盒，才想起下午马嘉祺发来的消息：“加班别太晚，我煮了红枣小米粥，等你回来热给你吃。”当时她正忙着核对数据，只匆匆回了个“好”，现在想起那碗粥的暖意，胃里竟隐隐泛起一阵空落落的期待。
拿起包走出办公室，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又在身后缓缓熄灭，留下一串短暂的光亮轨迹。电梯缓缓下降，数字从“18”一路跳向“1”，顾惜苒靠在冰凉的厢壁上，看着镜面里自己疲惫的倒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点湿意。为了赶这份要在明天早上提交的项目报告，她从下午一直坐到现在，连晚饭都只啃了半块面包。
走出办公楼大门的瞬间，冰冷的湿气扑面而来，顾惜苒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抬头望去，墨色的夜空像是被打翻了的墨砚，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半指高的水花，密密麻麻的雨丝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把整个城市都罩在里面。远处的路灯在雨幕中晕开一片模糊的橘色光晕，连平日里清晰的车流声都被雨声揉得发虚，只剩下“哗啦啦”的声响在耳边不停回荡。
她掏出手机，指尖刚触碰到打车软件的图标，一把黑色的伞忽然从斜后方伸过来，稳稳地遮在她的头顶，挡住了漫天坠落的雨丝。伞沿压得很低，挡住了来人的脸，只看到深色外套的袖口沾着一圈湿痕，水珠顺着布料边缘轻轻滴落，在她脚边的地面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这么大的雨，怎么不先在楼里等我？”熟悉的声音裹着雨气传来，顾惜苒惊讶地回头，正好撞进马嘉祺的视线里。他站在雨里，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湿，一缕缕贴在饱满的额头上，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落在脸颊上，又滑进衣领里。原本挺括的衬衫被雨水浸得发皱，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肩背的线条，连手腕上的手表都蒙上了一层水汽，看起来格外狼狈，却唯独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像盛着两簇温暖的火苗。
“你怎么来了？”顾惜苒连忙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指尖碰到他的手时，才发现他的手冰凉得吓人，指节处还沾着一点泥点——大概是刚才在路边停车时不小心蹭到的。她心里一紧，伸手攥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与他的冰凉形成鲜明对比，“你怎么不戴手套？手这么凉，是不是等很久了？”
马嘉祺反手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借着那点暖意蹭了蹭，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笑：“怕你下班看不到我着急，就没等雨小，提前过来了。”他晃了晃另一只手提着的白色保温桶，桶身还带着温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塑料传来暖意，“本来想给你带热粥的，怕凉了，又绕去你上次说好吃的那家面馆，打包了碗热汤面。”
说话间，他把保温桶往她面前递了递，顾惜苒低头看去，桶身上还贴着面馆的标签，上面的字迹因为沾了雨水有些模糊，却能看清她常点的那行“番茄牛腩面，多加青菜”。她心里一暖，刚要说话，就看到马嘉祺打了个轻颤，肩膀微微缩了一下，显然是被雨水冻到了。
“你怎么不撑伞？”顾惜苒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把伞全偏向了自己，半边肩膀都暴露在雨里，深色的外套已经湿透，紧紧贴在身上，连里面的白色T恤都隐约透出痕迹。她连忙把伞往他那边倾斜，伸手去摸他的肩膀，指尖触到冰凉的布料时，心疼得不行，“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等我联系你再过来？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怕你饿。”马嘉祺说得轻描淡写，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让她更贴近伞下的安全区域，“你下午说只吃了面包，现在肯定饿坏了。走，先去车里，别在雨里站着了。”
他牵着她的手往路边走，脚步放得很慢，特意把她护在没有积水的一侧。顾惜苒走在他身边，能清晰地听到他鞋子踩过积水时发出的“啪嗒”声，也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即使被雨水打湿，那股干净的气息也没有消失，反而混着雨的清新，变得格外好闻。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眉头微蹙，像是在确认哪里没有积水，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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