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走了十分钟,众人正在林间穿行,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悠悠传来:“夜里难以入睡,用什么可以麻醉……”
歌声婉转动听,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幽怨与哀伤,直击人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队伍前方的弗兰德和大师几乎同时停下脚步。弗兰德神色复杂,而大师的眼角竟已悄然滑下了泪水。
“这首歌……还是你写给我的。”歌声幽幽传来,带着一丝哽咽,“小刚,你知道吗?我的心太乱,你究竟在哪里?”
看到两人异样的表情,大家纷纷驻足,面面相觑。大师猛地转身,二话不说就想往回跑,却被弗兰德一把抓住肩膀。
“小刚,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都已经来了,你真的忍心不见她么?”弗兰德低喝,语气严厉却不失关切。
“弗兰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在这里?蓝霸学院……蓝电霸王龙……我早该想到的!”大师的声音有些颤抖,满是不甘与痛苦。
弗兰德无奈摇头:“我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只是巧合罢了。走吧。”
大师眼中挣扎的光芒越发强烈,那一刻,他内心的煎熬一点也不亚于当初唐三吸收人面魔蛛魂环时承受的剧痛。逃避了二十年,如今却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再次面对,这种滋味,又何止是苦涩二字能够形容?
弗兰德的手牢牢扣住大师的肩膀,坚定而有力。他的心里同样难过,嘴上却默默念叨:龙妹,我把他带来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逃了。
正如大师所猜测的那样,弗兰德确实知道她就在这座学院,当初选择前往天斗皇家学院,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在天斗城。三个人之间曾经的故事,弗兰德从未忘记。世俗的眼光,难道真的那么重要么?
其他人,除了赵无极和唐三隐约猜到了一些内情,其余人都一脸茫然,只能默默跟着,朝着前方走去。
数百米后,树林渐渐稀疏,一棵格外粗壮的大树出现在众人眼前,树干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刻着:“学院重地,非请勿入。”
越过大树,眼前的景色骤然一变。
眼前是一个直径不过五十米的小湖,一条小溪从另一侧悄无声息地注入湖水,又缓缓流出,令湖水始终保持流动。湖边有一间简陋的茅屋,木板和茅草搭建而成,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茅屋附近的篱笆圈起一片花田,各种花卉争相开放,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就在那花丛之间,一位女子正低头浇水,手中的水壶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听到脚步声,她眉头微蹙,似乎因为宁静被打破而略显不满。然而,当她抬起头,目光穿过三位蓝霸学院的魂师,落在后面的弗兰德和大师身上时,她的身体瞬间僵住。
“砰!”水壶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水流四溢。而她却完全顾不上这茬,只怔怔地站在那里,目光复杂而炽热。
这是一名约莫三十多岁的美妇,身穿青色布裙,简约的装扮根本掩饰不了她的风姿。黑色的大眼睛尽管因惊讶而显得呆滞,却依旧灵动万分。那成熟丰满的气质,绝非普通少女可比。
音书带着两名同伴快步穿过蓝霸学院的林间小径,青石板路上三人的脚步声错落有致。为首的音书神色间透着几分紧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悬挂的教师令牌。当他们靠近那座被花海环绕的茅屋时,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
"院长。"音书在篱笆外站定,声音恭敬却不失沉稳,"有几位应聘的魂师,其中六人实力都在六十级以上,我们不敢擅作主张。"
篱笆内的美妇正在修剪一株株花草,闻言手指微微一顿。下一秒,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篱笆外三米处,仿佛空间在她面前失去了意义。史莱克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袭青色布裙已经迎风而立。
"小刚..."柳二龙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二十年积攒的思念与痛楚。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攥住裙摆,指节泛白,泪水在月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真的是你吗?"
大师僵立在原地,那张常年保持冷静的面具轰然碎裂。他嘴唇颤抖着,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弗兰德见状轻叹一声,这声叹息里裹挟着二十年的光阴。
"二龙妹。"弗兰德向前半步,巧妙地挡在两人之间,"我们这黄金铁三角,总算又凑齐了。"
柳二龙这才如梦初醒般转向弗兰德,眼中的水雾未散:"弗老大,你倒是..."她的声音突然哽住,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大师,"你们怎么..."
弗兰德顺势介绍起史莱克众人,每说一个名字,柳二龙都机械地点头致意。直到听见"天斗皇家学院"五个字,她眼中陡然迸发出凌厉的寒光。
"好一个天斗皇家学院!"柳二龙冷笑一声,周身突然爆发出的魂力波动让周围的蓝银草齐齐低伏,"从今日起,这座学院就是你们的家。"
弗兰德挑眉:"二龙妹,我们这群人可不好养活。"
"连学院都送你又何妨?"柳二龙转身对音书道,"明日召开全院大会,学院更名为史莱克。"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与方才泪眼朦胧的模样判若两人。
音书三人躬身退下时,柳二龙的目光已经重新锁住大师。她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小刚,二十年了,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大师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月光下闪闪发亮。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气音。弗兰德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钉在原地:"二龙妹说得对,这次你别想再逃了。"
柳二龙深吸一口气,开始介绍学院情况。她的声音平稳有力,唯有在说到"前八强"时微微扬起下巴,露出当年杀戮之角的风采。唐栀意注意到,每当柳二龙的目光扫过大师生硬的后背,眼中的锋芒就会软化几分。
晚宴上,大师几乎没动筷子。当唐三第三次替他添茶时,他突然起身:"小三,陪我去走走。"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秋日的枯叶。
唐栀意眯起眼睛,在两人离席后不久也悄然起身,她悄悄离席。月光下,她看见前方师徒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大师的步伐沉重得像是拖着千斤重担。
"老师,您和柳院长..."唐三的声音顺着夜风飘来。
唐栀意闪身躲进一丛蓝银草后,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发梢。她听见大师的叹息声,那么沉重,仿佛把二十年的光阴都叹了出来。
窗外的唐栀意捂住嘴,眼睛却亮得惊人。夜风吹散了她鬓角的碎发,也带来了远处大师断断续续的话语:"...乱伦...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