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玉玦

斑驳的月光从破碎的玻璃窗斜射进来，在布满血手印的墙面上投下扭曲的阴影。我握紧胸口的鎏金怀表，表盘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褐色血渍，秒针正以倒转的方式疯狂跳动。

"老铁们，我现在就在仁爱医院旧址。"我把手机镜头转向走廊尽头，"看到那个轮椅了吗？弹幕告诉我上面有没有人？"红外线镜头里，空轮椅正在缓缓转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弹幕突然炸开一片鲜红的【危】字，金毛犬黄油猛地扯住我的裤脚。冷汗顺着脊梁滑进后腰时，我听见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

哒、哒、哒。

怀表突然变得滚烫，表盖自动弹开露出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正在缓缓转头，她的左眼突然渗出黑血，在相纸上晕开腥臭的墨迹。弹幕里跳出条金色留言："主播快逃！你已经在阴间了！"

医院的灯光骤然变成暗绿色，走廊两侧的病房门同时洞开。无数挂着腐肉的手骨从门内伸出，腐烂的指节抓挠着墙皮，在石灰墙上留下道道血痕。黄油发出威胁的低吼，犬牙在幽光中泛着寒芒。

"要子时了。"我想起三天前那个算命瞎子的话。他布满白内障的眼球贴着我的掌心，枯枝般的手指在我命纹上颤抖："血玉开鬼门，寅时前找不到生路，你的魂就归她了。"

怀表里的照片突然飘落在地，女医生的脸开始融化，露出森森白骨。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穿透手机屏幕，我听见直播间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弹幕计数器的在线人数正在疯狂上涨，但所有ID都变成了同一串数字——19921103。

"陆医生..."腐烂的声带摩擦出气音，带着福尔马林的气息喷在我后颈。黄油突然暴起扑向虚空，犬吠声在走廊里撞出重重回音。我转身的瞬间，怀表坠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地面开始渗出黑水，倒影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婴孩手掌。那些青紫色的小手正从地底钻出，抓住我的脚踝往下拖拽。弹幕突然飘过一行血字：【快捡怀表！看背后！】

翻转的鎏金表壳背面，用指甲划出的字迹正在渗血："停尸房密码1992"。黄油咬住我的衣袖往楼梯间拽，身后传来指甲刮擦瓷砖的声响。我摸出桃木剑劈开缠上小腿的脐带，腥臭的羊水溅在直播补光灯上，滋啦作响。

负一层的铁门挂着生锈的锁链，门缝里不断涌出带着冰碴的寒气。密码锁键盘积着层薄霜，按下最后一个数字时，锁眼里突然涌出大股黑发。黄油对着铁门龇牙，金毛上结满白霜。

推开门刹那，十二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整齐坐起。他们脖颈上都挂着染血的工牌，腐烂的面容依稀能辨出白大褂的轮廓。弹幕疯狂滚动着【闭眼】，我下意识地举起手机——镜头里每具尸体都长着我的脸。

怀表突然发出刺耳鸣叫，表盘裂开露出半块血玉。那些"我"齐刷刷转头，黑洞洞的眼窝里钻出蜈蚣，它们用白骨手指撕开胸腔，掏出仍在跳动的心脏。黄油突然冲向东南角的储物柜，犬爪在铁皮上抓出刺耳声响。

柜门打开的瞬间，腐臭的尸水倾泻而出。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女尸穿着染血护士服，她浮肿的手掌握着另半块血玉。弹幕跳出算命瞎子的ID："以命魂为祭，玉碎人归。"

我砸碎血玉的瞬间，整间停尸房开始剧烈震颤。女尸突然睁眼，溃烂的嘴唇贴着我耳垂蠕动："陆院长，你说好要娶我的..."无数病历单从通风口喷涌而出，1992年的入院记录上，二十三个孕妇的签字栏都按着血手印。

黄油咬住玉片发出呜咽，那些坐起的尸体开始合唱产房哀歌。怀表指针突然逆向飞转，女护士的冤魂从尸水中升起，她腹部裂开爬出个浑身青紫的鬼婴。弹幕计数器归零的刹那，我听见寅时的更鼓在虚空炸响。

玉屑刺入掌心那刻，时空开始扭曲。最后看到的画面是黄油撞破窗户，晨光中金毛犬的剪影宛如神兽。坠入黑暗前，算命瞎子的叹息在耳边回荡："你用二十年阳寿换的生机，可还值得？"

睁开眼时，晨曦正透过宠物医院的玻璃窗洒在黄油身上。护士笑着递过怀表："您昏迷时这只金毛一直守着这个。"表壳内侧的照片上，穿护士服的姑娘笑靥如花，她颈间红绳系着的血玉正在晨光中慢慢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