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姚诗远灼热的目光太过于热情,苏沐哲有所察觉,扭头与姚诗远对视。
那一刻,风是停的,心是乱的。
空气中漂浮着尴尬的味道,他们大眼瞪着小眼,互相看着彼此,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好同学,我是苏沐哲,很高兴认识你”,他的声音像小桥流水一样,悦耳动听。
“你好苏同学,刚刚谢谢你,我叫姚诗远”,后面的话姚诗远想了很久,比如:刚刚真是太感谢你了苏同学,你要是不给我传纸条,我今天就要翘辫子了。
哎呀苏同学,你人真是太好了,人帅又心善,刚刚要不是你帮了我,今天我就要死翘翘了……
如果有人主动和姚诗远说话或者聊天,其实她也不会那么尴尬,尤其适合爱干净的同学,她就更不会那样尴尬了,只是有些拘谨吧。
可这些话姚诗远始终说不出口,一念到自己的名字她就感觉尴尬,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名字不好听。
苏沐哲看着姚诗远,认真的说,“你的名字真好听,和你的人一样干净,透彻,诗远这个名字让我想起了诗和远方。”
“诗和远方”。姚诗远也跟着重复了一句,什么时候她的名字变这么深奥,这么高级了?她记得妈妈说出生的时候也没怎么想给她起什么名字,随口起的,反正就是个编号,昵称,就像书本的页数一样。
苏沐哲解释:“诗和远方,意思是通常用来形容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通常意义上是指理想化的生活状态,富有诗意和远离日常琐碎的地方,代表心灵上的追求和自由”。
其实姚诗远知道这个意思,但是苏沐哲好像不知道她知道。
“哦,但我更想知道你的名字代表什么意思,有什么特殊含义吗?姚诗远十分好奇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三个字“苏沐哲”。
这名字真是……怎么说呢?像辛弃疾,弃疾,像霍去病,去病,像他,沐哲,木折,感觉寓意不太妙……
苏沐哲笑了笑跟我说:“沐浴在哲学的世界里,我妈说怀我的那会儿特别喜欢看哲学类的故事和书,其中就有一个故事吸引了他,他和我爸还讨论了。”
“什么故事?”,姚诗远不怎么会聊天,又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吧,能聊到哪是哪,尤其是对方还是个男生,姚诗远尴尬不失礼貌只能顺着他的话往下讲。
至少不会像和王希亮讲话的时那样,让她想逃离整个宇宙,现在的这个时间点,她不想在教室里闻到一股臭豆腐的味道,臭豆腐是闻起来臭,吃起来香,但是王希亮就是纯臭,物理攻击,人身攻击,精神攻击,三合一。
“两个贫苦的农夫每天都要翻过一座大山去耕地,以维持生计。有一天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发现两大包棉花,两人喜出望外,棉花的价格比粮食要高很多,将这两包棉花卖掉,足可使家人一个月衣食无忧。当下两人各自背了一包棉花,匆匆赶路回家。
走着走着,其中一个农夫眼尖,看到山路上扔着一大捆布。走近细看,是上等的细麻布,足足有十几匹。他欣喜之余,和同伴商量,一同放下背负的粮花,改背麻布回家。他的同伴却有不同的看法,认为自已背着棉花已经走了一大段路,到了这里丢下棉花,岂不枉费自己先前的辛苦,坚持不换麻布。
发现麻布的农夫怎么劝,同伴都不听,没办法,他只能自己竭尽所能地背起麻布,继续前行。又走了一段路后,背麻布的农夫看到林子里闪闪发光,走近一看,地上竟然散落着数坛黄金,他想这下真的发财了,赶忙邀同伴放下肩头的棉花,改为挑黄金他的同伴仍是不愿丢下棉花,并且怀疑那些黄金不是真的,劝他不要白费力气,免得到头来空欢喜一场。发现黄金的农夫只能自己挑了两坛黄金,和背棉花的伙伴赶路回家。
走到山下时,无缘无故下了一场大雨,两人在空旷处被淋了个湿透。更不幸的是,背棉花的农夫背上的大包棉花吸饱了雨水,重得完全无法背动,那农夫不得已,只能丢下一路辛苦舍不得放弃的棉花,空着手和挑金子的同伴回家去了。”
他一口气讲完思维逻辑很清晰,我也跟随他的故事,紧随其后代入进去,认真的思考着。
“我明白!我知道”,姚诗远速抢答,“这个故事其实是想告诉我们,人要及时止损,有的时候你做的事是错的,而你还一如既往的去做,那肯定是失败的,就像我之前增量一样,怎么样都增不上去,因为方法不对,有的甚至没有去做,后面我换了个方式,跟优秀的伙伴学习,一样也能增上量。”
苏沐哲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姚诗远,心想:还好,不算笨,反应有点慢,刚才看到她找卷子找的,那动静就差把桌子给掀了,站在讲台上一声吼,“是谁偷了我的卷子”。有点呆呆的。
姚诗远有些害羞,被夸的,真的,在这个班级里,她可太透明了,几乎没什么朋友,每天一个人独来独往,偶尔有人夸她两句,姚诗远也能羞红了脸,这种脸红和尴尬是不同的。
姚诗远觉得和苏沐哲聊天还挺有意思的,尤其是他讲故事,姚诗远很喜欢听别人讲故事。也喜欢看故事书,从上五年级开始,姚诗远就读着各种版本的《格林童话》,《伊索寓言故事全集》,还有那些大佬们的巅峰之作《查理九世》,《草房子》,《青铜葵花》,其中,《查理九世》可谓是她的最爱,心头爱,爱不释手,一看就忘乎所有。
哎!六年级的时光可真是美好啊!那时候的天气还那么晴朗,那时候的老师还那么少那么温柔,那时候的人也没有那么多心眼,那时候的作业也没有那么多,那时候他们吃完饭还能围着楼下走上几圈,消消食,晒晒太阳,那时候他们还能上体育课,上音乐课,上劳动课,上技术课,那时候的他们还能上技术课,那时候的他们还能去欣赏欣赏美术课上的作品,那时候的他们还能用超轻粘土捏一捏各种各样的人物,那时候的他们还能上体育课,那时候的他们能去春游秋游,去参加各种有趣的社团活动,比如诗朗诵摄影课,魔方课,化学课,物理小实验,合唱团培训。
那时候的我们还能看电影,那时候的他们还有节过,六一儿童节,教师节,那时候的他们还能追着蝴蝶,那时候的他们还能闻着花香,那时候的他们还能嬉戏打闹,那时候的他们还是无忧无虑的,可要是过了七年级,一切都变了,时间变紧了,人变多了,心眼子变多了,作业变多了,假期变少了,烦恼也多了……那些美好的记忆好像留在了千禧年,那些美好的记忆,永远的锁住了,尘封的记忆不会再被打开。
上学的时间变得长了,从早上6:40到校到晚上八点才下课,卷子从四面变成了六面。
三折叠,怎么折,都有面。三折叠,怎么都写不完。语文,数学,政治,历史,物理,音乐,美术,体育,凡是能叫的上口的,全都要考试,通通要考试,每月有月考,过年有期末考,还有区统考,大考,小考怎么都要考。
体育要考800米,要考排球,要考跳绳,音乐要考,美术要考,生物课要考实操,物理课也要考实操……
时光匆匆忙忙,留下了成长的脚印,留下了辛苦的汗水,留下了擦不干的眼泪……
姚诗远的魂儿都不知道飘到哪了,愣神愣了挺久,回想了很多过往美好的回忆,突然叮的一声,有一只大手推了她一把,她被拉回了现实。
是苏沐哲轻轻的推了她一把,姚诗远走神走的太入神了,像一个雕塑,一动不动,死一般的沉默,像老年痴呆,就差流口水了。
上课铃开始了,张明健又从后门溜了进来。
“值日生,擦黑板!”
无人应,沉默……
王明建翻了翻手中刚打印出来的试卷,从前往后发,一边发一边问数学课代表:“值日生呢?还没定吗?没定的话就从门口第一个同学起,依次往后排”。
崭新的A4纸印着密密麻麻的题,看着数学卷子上那些阿拉伯数字和英文杂乱有章的,组成新的数字,新的公式,才姚诗远的脑子一片混乱。
“又是数学课,唉,我买菜的时候也用不上方程式啊”,姚诗远在心里嘀咕。
数学好变态,鸡兔要同笼,甲乙要修路……
旁边的座位发出刷刷的声音,苏沐哲已经写起来了。
苏沐抬可能不太懂他们这的规矩,按照张明建的习惯,他要先讲例题,然后让他们上黑板回写题举一反三,之后再让我,他们写,一般会把试卷的正两面讲完,后面的两面就留着他们课间写。
下午第一节课要是交不上来,那就必须得罚站,中午午休20分钟,每个人几乎都是偷偷摸摸的写,小心翼翼的抄,不然下课的时候哪有时间写那么多试卷?每科老师都这么干,一科一张卷子,六科就是不张卷子,就算是上厕所带着些也不一定写的完,除非是学霸,他们的脑子里自动过滤书答案。
只要手速足够快,分分钟干完。当然了,字写的不好看也要挨叼,也要劈头盖脸一顿骂。
看着他写字的速度,自信的嘴角,姚诗远敢肯定他一定很精通,数学必定是个学霸,要是我能巴结巴结,苏沐哲说不定能借姚诗远抄抄,哪怕只是选择题,姚诗远也谢天谢地,烧高香了。
张明健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张明建开始了他的口吐芬芳,张明健开始绘声绘色……
姚诗远第一次有这个作死的想法,写了一张纸条,悄悄的藏在了橡皮里,然后丢在他的卷子旁。
“苏同学,看你写的那么快,想必你一定很擅长数学,一定是学霸!小弟,膜拜膜拜你!如有不会的,你多多指点一下,谢谢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此时的姚诗远也不再尴尬,只要能让她攻下数学这道难题,不要脸,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