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上午,许迎期按照以往的作息,洗漱完去跑步,回来再洗个热水澡,还要站在镜子前挑衣服穿。
在镜子前臭美一顿后,许迎期最终选了件蓝白相间的水手服套装,扎着两个低丸子头,全身散发着活力。
今日份早餐是许迎期自己在家动手做的,两个芝士烤饭团和红枣百合银耳羹。
许迎期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羹汤稠而不滞,每一口都能尝到银耳的滑、百合的粉、红枣的绵,清甜顺着喉咙漫下去,温热的触感从舌尖暖到胃里,既有食材本身的清润,又有胶质带来的柔滑包裹感,吃完后嘴里还留着淡淡的甜香,清爽又治愈。
而芝士烤饭团的口感,是咸香与焦脆的绝妙碰撞。
吃完早餐,许迎期满足地拍了拍肚子,收拾东西搭车来到“谱光”音乐工作室上课。
许迎期是最早到的,她放下包开始练琴,第一步便是试音,这早已成了她的习惯。
她正端坐于竖琴之前。琴身那弧形的颈弯,犹如浸润了月光的美玉,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泽。47根琴弦在昏暗的环境中泛着细腻微弱的光芒,那些银弦恰似隐藏在云雾中的星子,若隐若现,带着几分朦胧的美感。
她指尖悬在弦上,先顿了顿,指腹轻轻蹭过最中间那根白弦——不是熟练的拨奏,倒像怕惊扰了什么,带着点试探的轻颤。
随即,第一个音落下来,不算清亮,却像初春融雪顺着青石缝渗进泥土,温温软软的,裹着点未褪的生涩。
她垂着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左手按弦时指节会微微发白,右手拨弦的力度总控制得刚好,既不会让声音飘得没根,也不会重得打破这团温柔。
当许迎期完整地将曲子弹完时,余音袅袅,恰好飘过暗处少年的心。
黄胜眸光闪烁,深不见底,看不清任何情绪。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动了动身子,眼里的惊艳未散。
“堂哥,那位漂亮姐姐弹得好好听呀!”黄依依话语间满是对许迎期的敬佩,她真希望自己也可以弹好竖琴。
“嗯。快去吧,十一点半我来接你。”等黄依依进了音乐室,黄胜才在离开前用余光瞄了一眼许迎期,唇角极轻地向上挑了挑,像被风拂过的湖面,刚漾开一点涟漪就停住了。
许迎期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声音,她原以为是老师,但当她抬头时,入眼的是一位穿着淡绿色JK裙的女孩,扎着马尾辫垂于肩头,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仿。
“姐姐你好,我是…新来的学员,叫黄依依……”黄依依攥紧裙摆,怯生生地介绍自己。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许迎期,不用太紧张,快过来坐吧。”许迎期温柔地招呼她,这让黄依依心生好感。
许迎期社牛附体,轻轻松松就和黄依依聊成好朋友,欢笑声不断地从音乐室传出来。
在黄依依的印象里,许迎期就像一个温柔又厉害的大姐姐。
等其他学员陆陆续续走进音乐室后,黄依依与许迎期的话题也终止了。
课上,林老师给其他人介绍完新学员后便开始讲了一些基础的乐理知识和声乐技巧。
“接下来,我们来进行音乐元素认知。通过对比听辨《欢乐颂》vs《黑色星期五》,理解节奏、音高和情绪的基本概念”林老师缓缓道。
等歌曲播放完,许迎期与黄依依同时举手。
“你们俩一起回答吧。”
“《欢乐颂》的节奏是明快流动的,节奏以4/4拍为主,强弱规律清晰。音符时值以四分音符、八分音符为主,短句衔接紧凑且均匀,没有过长的停顿,整体呈现“流动感”——比如主旋律“3 3 4 5 | 5 4 3 2 | 1 1 2 3”,每个乐句节奏对称,像在轻快地向前推进,传递出稳定、积极的韵律。”黄依依率先开口。
林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她非常喜欢积极回答问题的学生,而其他学生则是投以佩服的目光。
只有一个短发女生暗暗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道:“有什么厉害的!真能装。”因为声音很小,其他人都没听到。
许迎期目光含笑地投向旁边的黄依依,但她也不甘示弱地出声。
“《黑色星期五》的节奏是停滞压抑的。多采用缓慢的6/8拍或自由节奏,强弱对比模糊,长音符占比高,且常插入突然的停顿。”
许迎期顿了顿,继续道:“比如旋律中频繁出现延长音加静默的组合,节奏拖沓、缺乏规律,像‘沉重的呼吸’被刻意放慢,甚至带点“不规则的颤抖”,整体给人停滞与窒息的感觉,仿佛时间在压抑中凝固。音高是低沉下沉,情绪是绝望阴郁。”
黄依依见此,也继续输出。“主旋律集中在中音区到高音区,情绪是崇高喜悦的。”
“两位的回答十分完美,没有错,这就是《欢乐颂》与《黑色星期五》的区别所在。”
说完,林老师给每位学员发尤克里里琴和卡林巴琴试试感觉。
“卡林巴琴俗称拇指琴,在我们这儿有点冷门。有谁知道它的起源与发展呢?”林老师的视线在许迎期身上停留了一秒。
学员里开始出现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卡林巴琴3000多年前起源于非洲,最初以竹子或树为材料,1000多年前开始使用铁条。在不同非洲国家有不同名字,如肯尼亚叫Kalimba,津巴布韦叫Mbira,刚果叫Likembe等。”许迎期面色平静地回答,旁边的黄依依震惊地望向她。
林老师笑着夸了几句,眼神里满是赞许。
“现在每个人都开始上手试试吧,一组两人。”林老师话音刚落,其他人便开始动身组队了。
“依依,要不要和我一组?”许迎期看向黄依依。
黄依依一听,眼睛放光,“当然可以啊,我刚才还想问你呢。”
许迎期抱着浅色尤克里里琴,弹了几下,便开始用它弹起《红昭愿》。
《红昭愿》的前奏从指尖漫出时,没有古筝的清亮,也没有琵琶的脆劲,却带着种独有的软糯。
她拇指勾弦的力度放得很轻,低音弦弹出的“咚咚”声像隔着纱帘的鼓点,混着食指扫过高音弦的细碎声响,倒把那句“手中红线断了又断”的缠绵,弹成了檐角垂铃被风拂过的轻响。
间奏的转调处,她手腕微转,扫弦的速度快了半分,指尖在琴颈上换把位时带起一点极轻的摩擦音,像有人在耳边低低喘了口气。那声音不算利落,甚至带点少女特有的、未加打磨的青涩,却把旋律里藏的那点怅惘,揉得软软的——不是浓得化不开的悲,是春日里薄暮时,天边那抹淡得快要散了的粉紫晚霞。
刚开始并没有人在意,但当大家都注意到时,周围都开始屏气凝神,不敢打扰这优美的琴声。
琴声如梦似幻,仿佛在刹那间将众人拉入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境。他们如同痴迷的看客,目光尽数汇聚于台上那位翩然起舞的花魁。她的身姿婀娜,似柳随风,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无法言喻的韵律与美感,令人屏息凝神,唯恐惊扰了这场绝美的梦。
琴声断,幻境破碎。许迎期的耳边响起掌声与源源不断的惊叹。
“天哪!迎期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你之前有学过吗?”黄依依一脸崇拜地盯着许迎期。
“还好啦。我之前在家练了一星期,挺简单的。”许迎期答道。
“好了啊各位学员,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
许迎期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在心里想午饭吃什么。
黄依依刚收拾完东西,想叫许迎期,但话还没说出口便听见有人叫她。
“喂!黄依依是吧?”为首的女生是音乐室里的富二代,仗着自己家有钱就四处欺负人。
黄依依皱眉,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来找麻烦的,但还是礼貌地问:“你好,有什么事吗?”
陈兰“啧”了一声,走到黄依依面前,推了下她,威胁道:“以后给我小心点,别总在林老师面前晃悠,看见我要叫兰姐,懂?”
“陈兰。”许迎期冷冷地瞥了一眼她,右手抬起撩了下刘海继续说,“她是我朋友,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欺负人,我就把你的秘密捅出去。”
陈兰握紧拳头,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算你狠。”
陈兰走后,黄依依朝许迎期道谢,而对方只是摸了摸她的发顶,“不客气,我们是朋友嘛。”
“嗯!”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黄胜挑眉,看向许迎期的眼神很复杂。
“堂哥!”黄依依看见黄胜站在音乐室门口,便朝他招了招手。
许迎期转身,心里开始掀起惊涛骇浪,但表面上还是保持微笑。
这家伙……该不会看见她刚才对陈兰凶巴巴的样子吧……蒜鸟蒜鸟,我跟他又不熟,看见了又能咋滴!
“迎期姐姐,我请你吃午饭吧,就当是感谢刚才的帮助。”黄依依眼神亮晶晶的,而许迎期则是要石化了。
“不不用了吧……这点小事……哎哎哎——”许迎期招架不住黄依依的热情,最后还是去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