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吹的人冷飕飕的,我不觉得裹紧了身上的袄子,将脸半埋进柔软的毛裘中。
看着树上鲜红的梅花已经绽开,轻抚,几片梅瓣滑入掌心,微凉。
洛枝姑娘,你在外边呆了这么久,再不回去,怕是要得风寒,快回屋吧!
我转身,洛枝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润央无妨
我轻轻挥了挥手,目光落在院子里那株梅树上。这棵梅是我最钟爱的景致,每到花期,它总是生机勃勃,傲然绽放。闲暇时分,我常在树下舞剑。
可惜今日穿着不便,我盯着手中的剑半晌,最终又重新将它放回屋里。
暮歆玖小央,该启程了。
阿姐,不知何时已站在我身后,轻轻拍了拍我。
我回头冲她眨了眨眼睛说了声“好”
后随她一并上了马车,我无聊极了,便勾起话题问
润央:阿姐,怎么不见林家家主?
阿姐淡淡的笑了笑
暮歆玖林景行近日公务缠身,诸般事务如潮水般涌来,令他分身乏术,实在不便离开半步。
对于林家家主,阿姐一直都是直称名讳,她只长我四岁,却已早早成婚。
我看了看马车道
润央想了也是林将军忙于军中事务,鲜少归府,阿姐也难得有空,今日我们可要玩的尽兴!
阿姐温柔地瞧着我。
暮歆玖正有此意
小厮吁一一一
一声厉喝骤然响起,马车猛地一顿,我身子前倾,额头险些撞上前座。千钧一发之际,阿姐迅速伸手一挡,将我牢牢扶稳。她的手掌温暖而有力,仿佛一道无声的屏障,护住了我。
暮歆玖外面发生何事?
阿姐一手挽起布帘,侧身查看。
小厮小姐,有一群难民讨要吃食,挡住了去路。
我听闻,心念一动,便伸手欲拿身旁的粮食袋。然而,我的手腕却被阿姐紧紧按住。她目光沉沉,朝我轻轻摇了摇头。
暮歆玖无需理会,闯过去便是,出了事,我一人担着。
小厮是
话音刚落,马车便猛然启动,车身一摇一晃,在颠簸中如离弦之箭般向前飞驰而去。周围的景物迅速倒退,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
阿姐似是看出我心中疑惑,叹了口气,朝我开口道
暮歆玖小央年纪尚轻,不懂这些,也是情理之中。然而你可曾想过,若真将粮食分发下去,将会引发怎样的后果?他们已久未进食,面对这有限的粮食,必定争抢厮夺,混乱在所难免。而若是有女子侥幸得到了粮食呢?男女之间的力量本就差距悬殊,到那时,弱肉强食的悲剧恐怕会接连上演。
润央阿姐说的是,我记下了。
阿姐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如同春日里最轻柔的风。她抬手,指尖带着些许暖意,轻轻抚了抚我的发顶。
回想起与阿姐的初遇,那还是在年幼之时。我与阿姐并无血缘牵连,她曾是我儿时的街坊邻居。她的身子自小便单薄虚弱,风一吹便会摇摇欲坠。后来,听闻一位云游仙人曾对她家指点一二,说需寻得一位命格与阿姐相近之人,方能为她的命运带来转机。而那时的我,恰好符合这一机缘。
阿娘觉得这是缘分,便认了阿姐做干女儿,从此两家往来愈加频繁。我与阿姐相识已十余载,情谊更是深厚。她时常教导我为人处世的道理,世人常道我与阿姐宛若亲生姐妹,可这话并非出自于真心。
我性喜舞刀弄剑,阿姐却能言善道,长于应对这世间的繁文缛节。于是,我们成了旁人眼中格格不入的存在——世俗总认为女子应安守闺阁,习女红、绘丹青,而我们却深信人生不该仅限于此。
所幸双方父母皆是通透之人,坦言道:“我家本非显赫门第,何须拘泥于所谓大家闺秀的规矩?即便将来嫁不出去,你们二人相依相伴,共度此生,亦不失为一桩美事。”
后来,将军府的那位将军前来求娶阿姐,世人纷纷赞叹,称阿姐果然福气深厚,不过出身商贾之家的女儿,竟也能攀上将军府这般高枝。然而无人知晓,这门亲事竟是林景行跪地恳求而来,字字血泪,句句真心,才换来了这一纸婚约……
马车摇摇晃晃,最终在一条街道上缓缓停下。我合了合眼,却又猛然惊醒。此时,我正倚靠在阿姐的肩头,她也闭着眼,似乎睡得很沉。察觉到我的目光,她微微睁眼,忽然凑近我,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轻声说道:
暮歆玖“小秧这般望着阿姐,却是为何?莫不是被阿姐这倾国倾城的容颜所迷住了?”
润央嗯,那是自然像阿姐这种天仙儿般的人,人间哪得几回瞧?我可得好好看看。
阿姐被我逗得捧腹大笑,眼角都泛起了晶莹的泪花。
暮歆玖“那可不,也不看看你阿姐我是何许人也!走吧,小秧,咱们下去转转。”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笑意仍未散去,拉起我的手便往楼下走去。微风拂过,她的发丝轻轻扬起,映着阳光,冬日也好像蒙上了一层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