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的冰面在车轮碾压下呻吟,陈成站在改装道奇卡车的踏板上,望远镜里哈尔滨的轮廓在暴风雪中若隐若现。少帅的骑兵队在前方探路,突然打出旗语——雪地里埋着绊发雷的钢丝。
"工兵排上!"陈成跳下车,踩着没膝的积雪向前。工兵用探雷针拨开浮雪,露出日制九三式反坦克地雷的锯齿引信。"关东军舍不得用好货。"他冷笑着剪断保险销,雷体侧面"大阪兵工厂1931"的铭牌冻得粘手。
凌晨三时,纵队行至绥芬河岔口。陈成突然勒住马缰,战马喷出的白雾里,他盯着雪地几串蹄印:"三点钟方向松林,掷弹筒准备!"炮弹炸起的雪雾中,三个穿鹿皮袄的暗哨栽倒在地。
"查他们的背囊。"陈成的马刀挑开冻硬的皮绳,桦树皮地图上标记着东宁要塞的通风口位置。
"让王以哲的炮兵变换阵位。"他撕碎地图,"通知炊事班,所有罐头用刺刀捅穿再加热。"
当炊事兵在牛肉罐头里剜出微型照相机时,陈成正用日语对长春接线人说:"告诉土肥原,奉天产的铁皮太厚,下次塞间谍设备换大连罐头。"
风雪漫过东宁要塞残垣时,陈成抚过城墙的弹痕,突然用镐头砸向垛口。崩落的砖石里滚出油纸包,展开是杨宇霆手绘的地下工事图——直通关东军秘密军火库。
"爆破组集合。"他系紧武装带,"少帅带人在城外点三堆狼烟,间距五百步。"
当关东军第23师团循烟扑来时,陈成正带人潜入军火库。成箱的辽十三式步枪旁堆着日制炸药,他亲手将导火索接上德式怀表定时器:"送他们坐土飞机。"
次日正午,地动山摇的爆炸将半座城墙掀上天。陈成在五公里外按停秒表:"给《申报》发电:关东军火药库意外失火。"
夜渡穆棱河时,少帅截获的日军运输车正焚烧文件。陈成踹开车厢,木箱里装满注射器和玻璃药瓶。军医验过标签惊呼:"是伤寒菌苗!"
"原箱送回长春司令部。"陈成在箱盖烙下红十字,"附上哈尔滨医院的接收单。"
东京通过中立国抗议时,陈成正改装缴获的装甲汽车。他将机枪座换成奉天兵工厂的旋转支架,对技工说:"小日本的支架钢太脆,咱垫块熟铁衬板。"
风雪稍歇,哈尔滨的圆顶教堂已清晰可见。陈成却突然下令:"全队右转,沿国境线走。"当日军追兵踏上冰面,对岸突然响起马克沁机枪的嘶吼——苏联边防军"误击"了关东军斥候队。
"给赤塔司令部送箱伏特加。"陈成在礼单画上虎头徽,"就说西伯利亚的寒风够劲。"
马家沟火车站的煤烟混着雪片,陈成踩着冰碴踏上站台。张作相的卫队持枪肃立,突然集体扯开左襟——每人胸口都烙着日军刺刀留下的十字疤。
"疤是男人的功勋章!"陈成拍着冰凉的站台柱,"今儿起,这柱子就是量日本人身高的尺子!"
大帅府的地下室仍飘着焦糊味。陈成抚过炸变形的保险柜,突然用刺刀撬开墙砖。尘封的《南满煤矿分布图》在桌面铺展,他蘸红汞圈住抚顺矿:"让矿工把巷道挖深三丈,顶棚全换东北红松。"
"大帅,日本领事求见......"副官话音未落,陈成已撕碎烫金拜帖:"告诉他们,要谈就在旅顺监狱谈——带着脚镣钥匙来。"
次日的谈判桌上,日军代表刚开口便被陈成抬手制止。他推过三本册子:首本是杨宇霆收满铁贿赂的账本,第二本是关东军强征慰安妇的名录,最后是盖着昭和御玺的《朝鲜移民计划书》。
"滚回去告诉裕仁。"陈成将计划书按在烟缸里点燃,"东北的黑土地,只埋得下侵略者的骨头!"
当夜,奉天兵工厂的汽锤彻夜轰鸣。陈成摸着新淬火的步枪枪管,对满手油污的工匠点头。车间墙上刷着新标语:"多锻一杆枪,少流十斤血"。
中央大街钟楼敲响子夜时,陈成望着满城新挂的虎头旗。少帅递来南京的"讨逆令",他随手抛向风中:"给马占山送二十车皮高粱米——就说东北老乡给他拜早年。"
蒸汽机车的长鸣撕裂寒夜,满载大豆的列车驶向关内。陈成在车窗结霜前,最后看了眼白山黑水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