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还未翻过立冬的一页,天气已然转寒。
小风铃花一端被细线系在蓝星的棉围巾下,跟随她在落叶堆上的脚步左右摇晃。
今天7:17
蓝星你能感觉到冷吗
蓝星我要被冻死了(。
丰铃我不冷耶
丰铃等我一下
丰铃现在我抱住你了
蓝星🥲
丰铃也感觉不到罢
蓝星没事的没事的,。
蓝星我们得快点了又要迟到
丰铃在学校我们就没办法说话了
丰铃如果有急事或者有什么想说的就写个纸条吧 如果我没在瞎逛都会仔细读的
今天7:29
蓝星刚看到消息 我知道力
有些时候,早读并不一定是读书声的代名词。但只要太阳给早霞的云刷上了绚烂的光晕,小雀的话语声就绝不会缺席。四方白的窗子因为阻拦寒风紧紧闭着,那声音便小了许多,依然是清晰可闻。
这二十分钟,丰铃静静的听班里同学背英语课本上的文章。
她绕着最后一排的唯一一张空桌子转圈,即使撞到桌角也不会再觉得疼;她在讲台上随意踱步,没有老师再责备她不守纪律。
直到下课铃响,她立在两列课桌之间,也没有同学说一声“借过”就直接从她无形的身体里穿过。
死之后真快活啊。
从窗户跃下,她也永远不会再听见风发狂地刮过耳边的尖啸,不会再听见万籁俱寂时末路上的一声声心跳。
轻轻地,如一片羽毛,落了地。
一上午,丰铃逛足了这个她从没见过的样子的学校,第一节课的食堂,上操时间的停车场和校门口,午饭时间的物理化学实验室。她看到食堂师傅边谈天说地边吃着早上剩下的馒头,听到一墙之外各式的车子奔波的喘息,闻到酒精灯烧过的实验材料散发的刺鼻气味。
渐渐地她觉得似乎是无尽的孤独有些难熬,便又回到最熟悉的教室。
老师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课,偶尔穿插一两句对违纪同学的批评,又或是几句无关的题外话。放任各种声音被神经传入大脑——如果丰铃还有听觉神经的话——她反复思量生前她的生活。
也许现在的她觉得无论那是怎样的日子都值得怀念,可她也知道,她绝不后悔去死,就像母亲绝不给她办后事一样的决绝。如果的确有一点思念,那大概是对活着的时候自己真真切切存在的感觉的不舍吧。就像此时此刻,她无法悄悄戳一戳蓝星的后背,然后对好朋友倾诉诸如此类的话。
忽然,一个意料之外的喊声响起:
“快看,下雪了!”
紧随其后的是严厉的呵斥:
“没见过雪吗,还上不上课了?讲不完你们可要晚至少五分钟吃饭了。”
刚躁动起来几个孩子又泄了气。
丰铃不用在意讲台上的大人,她报复似的趴在窗边看雪花,头随着白色结晶呈斜角的飘落而转动。她伸手去接,又马上意识到自己碰不到这个世界的事物。
出神的少女对预示着短暂放松的铃声置若罔闻。
“丰铃,一块去吃饭吧。”蓝星从座位上起身。
还未冲向食堂的几个同学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她。
“来了,我们走。”丰铃不管有没有人听得见,只是用最大的声音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