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桥鬼市

为了获取更多线索，董贤决定微服出宫，四处查访。他深知，那股神秘势力既然能渗透宫廷，必定在宫外也有根基。连日来，他暗中联络了几名亲信侍卫，换上粗布麻衣，扮作商贾模样，悄然离开未央宫。长安城的夜色深沉如墨，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更夫的梆子声在远处回荡。

“大人，真要冒险去鬼市？”侍卫张武压低声音问道。他身形魁梧，此刻却刻意佝偻着背，试图遮掩一身武夫气质。

董贤将斗笠压得更低，轻声道：“鬼市鱼龙混杂，正是藏污纳垢之地。若想揪出那帮人的尾巴，非此不可。”

一行人沿着灞水河岸疾行。传闻灞桥东侧有一片荒林，每逢子时，林中便会浮现鬼市灯火。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盗墓的冥器、南疆的蛊虫、甚至活人生魂，都在此流转。三更将至，果然见远处树影间浮起几点幽绿火光，犹如鬼火飘摇。

踏入鬼市地界，阴风骤起。腐烂的枯叶在脚下沙沙作响，雾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街道两侧支着歪斜的竹棚，棚顶悬着惨白的纸灯笼，照得摊主们面目模糊。有人在卖沾着泥土的青铜器，器身纹路似哭似笑；有人摆弄着灌满黑水的琉璃瓶，瓶中蜷缩着蜈蚣般的活物；更有一处摊位堆满人皮面具，每张脸孔都栩栩如生。

张武的手已按在腰间短刀上，却被董贤眼神制止。他们穿过这片魑魅魍魉之地，突然听见前方巷口传来铁链拖曳声。五六个黑袍人押着几具“货物”匆匆走过——那些“人”四肢僵硬如木偶，脖颈系着浸血的麻绳，每走一步都发出骨骼错位的咔嗒声。

董贤闪身躲进阴影，示意众人噤声。只见黑袍人拐入一间破庙，庙门残破的匾额上依稀可见“河神庙”三字。他借着残垣掩护贴近窗棂，庙内景象令其瞳孔骤缩：

三具活人傀儡跪在神像前，裸露的脊背上爬满青黑色符咒。一名傅氏私兵正将银锭递给蒙面人，哑声道：“家主交代，这批货要送到椒房殿密道。”蒙面人接过银钱冷笑：“告诉傅大人，傀儡虫只能控身七日，若想长久......”话音未落，一具傀儡突然抽搐起来，眼耳口鼻中钻出密密麻麻的紫红肉芽。

董贤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早疑心傅皇后暴食癫狂另有蹊跷，如今看来，椒房殿密道里怕是藏着一座活偶工坊。正待细听，身后忽起异动——张武不慎踩断枯枝，庙内霎时寂静。

“谁？！”蒙面人袖中寒光乍现。

董贤抓起一把腐叶撒向半空，拉着侍卫们翻滚入庙后杂草丛。几枚透骨钉擦着耳畔飞过，钉入树干时腾起缕缕黑烟。他们屏息趴在泥沼中，听着追兵脚步声渐近。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抓住董贤脚踝——竟是具半腐的河漂尸！腐尸空洞的眼窝里，两条碧绿小蛇嘶嘶吐信。

董贤抓起一把腐叶撒向半空，拉着侍卫们翻滚入庙后杂草丛。几枚透骨钉擦着耳畔飞过，钉入树干时腾起缕缕黑烟。他们屏息趴在泥沼中，听着追兵脚步声渐近。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抓住董贤脚踝——竟是具半腐的河漂尸！腐尸空洞的眼窝里，两条碧绿小蛇嘶嘶吐信。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吆喝：“四更天——防贼防盗——”追兵身形一滞，终究不敢暴露行踪，悻悻退回破庙。待马蹄声彻底消失，董贤才从腥臭的淤泥中爬起，怀中紧紧攥着方才扯下的半幅黑袍——布料上绣着傅氏家徽暗纹。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几人带着满身泥污返回宫中。董贤望着未央宫飞檐上渐亮的天光，嘴角浮起冷笑。这场鬼市之行，终是抓住了毒蛇的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