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潮水般涌进洞窟，骨头摩擦的声音刺得人耳朵发疼。绿油油的鬼火在空眼眶里跳动着，密密麻麻，瞬间占满了大半个洞穴。
八戒吓得一哆嗦，钉耙差点脱手：“俺的老天爷，这得多少骨头架子！”
悟空把金箍棒往身前一横，啐了一口：“管它多少，统统敲碎！”
话音未落，最前面的几十具骷髅已经扑到近前。骨爪锋利，带着阴风抓向众人。
悟空吼了一声，金箍棒抡圆了扫出去。一片咔嚓乱响，七八具骷髅当场散架，碎骨飞得到处都是。可后面的骷髅毫不停顿，踩着同伴的碎片继续往前冲。
八戒也舞起钉耙，筑翻了两具，可更多的骷髅从侧面围过来，让他手忙脚乱。
小白龙化出龙形，一爪子拍碎一片，龙尾扫过，又是十几具散架。但这些碎骨在地上扭动几下，居然又开始重新拼接。
“师父，这些东西打不死！”小白龙急喊。
唐僧站在原地没动。他看着眼前白花花一片骨头海洋，体内那股刚平息下去的暗金力量又开始躁动。心口发烫，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一股破坏的欲望在血管里窜动。
一具骷髅趁机扑到他面前，骨爪直插他面门。
唐僧眼皮都没抬，右手随意一挥。
没有招式，就是纯粹的力量爆发。暗金气流卷过，那具骷髅瞬间化作齑粉，连点渣都没剩下。
可这一动手，像是打开了闸门。更多的骷髅前仆后继涌向他，仿佛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
唐僧拳打脚踢，每一击都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骷髅碰着就碎，挨着就亡，在他周围清出一片空白。但那些鬼火跳动的眼眶始终盯着他，源源不断。
他胸口越来越烫，眼底的金色若隐若现。出手越来越重，有时候一拳出去，不仅打碎目标，余波还把远处的石壁震出裂痕。
“师父！”悟空一棒子扫清身边骷髅，抽空看过来，脸色变了。他看见唐僧僧袍无风自动，周身气息狂暴不稳，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陌生的凶光。
金瞳男子坐在对面石壁下，锁链哗啦响了一声。他看着在骨海中厮杀的唐僧，嘴角扯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以杀止杀，终入魔道。”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到唐僧耳边，“你这把钥匙，快锈死了。”
唐僧一拳将三具骷髅轰成粉末，猛地转头看向金瞳男子。眼底金色大盛，带着戾气：“你说什么？”
“我说，”金瞳男子迎着他的目光，“你被钥匙控制了。”
这话像盆冷水，兜头浇下。
唐僧动作一滞，一具骷髅趁机扑到他背上，骨爪狠狠抓下。
刺啦——僧袍被撕开一道口子，可骨爪抓在皮肤上，只留下几道白痕。
唐僧反手抓住那具骷髅，五指用力。咔嚓一声，头骨碎裂，鬼火熄灭。
他低头看着手中碎骨，又看看周围无穷无尽的骷髅海。体内力量还在叫嚣，催促他杀光这一切。
但心底最深处，一点清明顽强亮着。
这样杀下去，和那些妖魔有什么区别？
他忽然收手，不再出击。任由几具骷髅扑到身上，骨爪在他身上乱抓，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却连油皮都破不了。
“师父！”八戒惊叫，“您干嘛呢？”
悟空也急了，想要冲过来帮忙。
“都别动。”唐僧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
他闭上眼睛，任由骷髅挂满全身。僧袍被扯得破破烂烂，可他站在那里，像根钉死在地上的柱子。
体内，那股暗金力量失去了引导，更加狂躁地冲撞。心口烫得厉害，仿佛有团火在烧。
他不再压制，也不再顺从。只是静静“看”着这股力量，感受着它的暴戾，它的贪婪，它那想要吞噬一切的本能。
就像看着一条发疯的野狗。
外面，骷髅还在疯狂攻击。里面，力量在横冲直撞。
唐僧站在中间，一动不动。
忽然，他想起很多年前，在金山寺后山，看着瀑布冲击潭水。水流狂暴，巨石不移。
他缓缓抬起手，不是攻击，而是结了一个简单的禅定印。手指有些颤抖，体内力量在抗拒。
挂在他身上的骷髅被这个动作震落几具。
暗金气流在经脉里左冲右突，想要挣脱束缚。
唐僧额头渗出细汗，结印的手指却稳了下来。
他不再想着控制这股力量，也不再被它驱使。就像看着瀑布，不阻止，不跟随，只是看着。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横冲直撞的暗金力量，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虽然依旧狂暴，却不再试图主导他的身体。
他“看”清了，这股力量深处，缠绕着一丝极细微的黑气，充满了怨恨与暴虐。那是被吞噬的龙魂本源中残留的怨念。
原来引动骷髅的，不是力量本身，而是这丝怨念。
洞窟里的骷髅们动作忽然变得迟缓，眼眶中的鬼火明灭不定。
唐僧闭着眼，结着禅定印，轻声念诵一段往生咒。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力量，不再是佛光普照，而是如涓涓细流，渗入狂暴的暗金力量中，缠绕上那丝黑气。
黑气剧烈挣扎，却被牢牢束缚，一点点净化、消散。
当最后一丝黑气消失时，满洞窟的骷髅齐刷刷停住动作。然后，如同被抽去支撑，哗啦啦散落一地，眼中的鬼火彻底熄灭。
洞窟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满地碎骨。
唐僧放下手，睁开眼睛。眼底金色褪去，恢复清明。胸口不再发烫，那股力量温顺地流淌在经脉中。
他看向金瞳男子。
男子也正看着他，金色瞳孔里第一次露出些许意外。
“以禅心驾驭煞气……”他低声说，“你这和尚，有点意思。”
就在这时，众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石壁上的裂纹迅速扩大，整个洞穴开始崩塌。
“这地方要塌了！”悟空大喊。
金瞳男子身上的锁链发出刺目的光芒，他抬头看向头顶不断掉落的巨石，脸上却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
“门……要开了。”
他看向唐僧，说出最后一句：
“小心拿着鱼竿的人。”
轰隆！
一块巨石砸下，烟尘弥漫。等视线清晰时，金瞳男子和他身后的石壁已经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隐隐有风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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