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起身子,靠在一旁,面容憔悴地望着他,问道:“我这是生了什么病?我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他双手紧紧握住鱼汤,垂下头,眼中露出些许失望,说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你脑内生有瘤疾,始终都好不了,我已经尝试了所有方法,但无论如何医治,它依旧存在,所以才让你如此痛苦。我想,应该在我见到你之时这病症便已种下,如今.....”
你只是无力地看着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你已经时日不多了...”他颤抖着握住你的手,掌心沁着薄汗,“但是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我可是蜀国的圣医,绝对...可以治好你!请你一定要坚持住!”
你望着他那空洞的眼神,金色长发在风中轻扬,不知何时添了几缕霜白,如玉面容在夜色里泛着微光。你扯出一抹浅笑,轻声应道:“好。”
他舀起一勺鱼汤,就着袖口轻吹,递到你唇边,“来?喝点鱼汤吧?你以前最喜欢喝鱼汤了,此次我便在其中添了些药材,也好补补身子。”
你小心翼翼地张开嘴巴,喝下鱼汤,下一秒就吐了,从未想到曾经是自己最喜欢的食物,竟然变得如此无味,甚至有些恶心。
现在多少个日夜,唯有他默默守在你身旁。
除了在休息的时刻,马车依旧在快速前进,在森林中穿梭,你躺在马车上盖着被子,半梦半醒的,一路上的颠簸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他的压力应该也很大吧?现在没有亲人在身边,你还身患重病,据说前面有段时间在路上还遭遇了敌袭,但是他也还是熬过去了,只是你...不知道该怎么办,自从生病以后,就很少再跟他闲聊,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说话。
你看着车窗外的万里晴空,小声嘀咕:“这是到哪了?”你忍不住坐起来想看看。
“小心点。”对面坐着的他赶紧过来扶起你说道。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终点?”你忍不住询问他。
“还早,虽说数月时光已然过去,可离那地图所指之地,却依旧遥远....甚至可说这旅途才刚刚起了个头...这趟旅途非常难完成,虽说已有精确地图在手,能加快些行程,可速度...终归还是太慢了...”他阴沉着脸说道。
“怎么会这样?”你心中只觉时光已然流逝许久,却竟还未到,实在意外。
他声音低沉,缓缓解释道:“这是哥哥给我的考验....因为我们亲自走过来的,而这一次却让我独自一人踏上旅途。那些人类哪里知晓,从东土前往那遥远西土,究竟要耗费多少时光。倘若他们知晓,怕是不会提出此事....”
“300多年...我和哥哥为了寻找安宁之地,在这条路上走过了300多年...路上既要躲避那黑王残魂,又要防备人类的追杀,足足过去了300多年...而那些人类,还全然不知,他们只以为有了一张地图,便能轻易抵达目的地,却不知这一路要耗费他们多少人生光阴。而我们所耗费的时间,便成了他们认为的时间代替品,就因为他们知晓龙族的生命很长。虽然有了地图可以走捷径,但是至少也要五六年。”
“什么...”你着实未曾想到竟需如此漫长的时间,这难道就是真正漫长而艰难的征程吗?!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咳嗽袭来,你下意识捂住嘴,却发现自己咳出了鲜红的血。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颤抖着双手紧紧握住你,眼中满是绝望:“要不...我们回家吧..?我不想让你这么难受...”
“你怎么能为了我而放弃呢..你不能这样啊....”
“可是.....”他声音发颤,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哥哥也不在身边...如果哥哥在就好了...”
“但...现在如果回去的话也需要时间吧...”你垂眸说道。
泪水顺着他空洞的眼眶滑落,滴在衣襟上。你心下一软,抬手用帕子为他拭泪,情绪也被他牵动着,再也控制不住流露出泪花,苦笑着说道:“不要哭,我一定会撑的住的。”
他拿起手帕便自己擦去泪水,“除非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不然我会一直哭。”
“真拿你没办法...那我就听你的吧...”你强笑着说道。
“真的?”他抬起头说道。
你的一只手轻轻捧过他的脸颊,亲吻了一下,他顿时如遭雷击,瞠目结舌立在原地,双颊浮起胭脂色,连耳尖都烧得通红,半晌未回过神来。
“你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就精神多了。”你强撑笑意,眼底却藏着倦意。
“我、我只是没想到你会亲我...还没有准备好...”他慌忙垂下头,眼神中确实有了些许光亮,抬手捂住被吻之处,心乱如麻:“好奇怪...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了,是因为被她亲吻了吗?”
你擦去眼角的泪花说道:“去跟战士们说吧。”
“好,那你休息吧。”
你目送他离开马车,便躺下身子再一次睡去。
外面许多辆马车,停靠在这庞大的森林中,靠近马车的两位青铜侍卫,见他走来,立时抱拳躬身:“见过李大人!”
他神色冷峻,沉声道:“传令下去,小姐病情严重,即刻收整行装,折返主城!”
“......”你在睡梦中醒了过来,捂着脑袋,马车又在极速前行着:“...呃....马车晃得我头好晕...”
正此时,他孑立于马车顶巅。罡风呼啸,卷得衣袂猎猎如旗,他却凝眸冷睨前方,恍若与车驾浑然一体。虽知在疾驰马车之上立足,极易失去重心,然他身姿如松,想来必是惯常为之。倏忽间,一团黑雾翻涌而至,状若黑龙,张牙舞爪便朝着马车扑来。
“终于出现了吗,黑王的残魂...”他早有防备,长刀高举,自青铜剑鞘中掣出“七宗罪·妒忌”,剑光如电,转瞬将那黑雾斩碎。其目若寒星,凛凛气势,恰似天神降世。
驾车棕马受惊,蓦地人立而起,长嘶一声骤停,身躯犹自微微战栗。青铜兵俑自剑匣中抽出寒光利刃,高声示警:“有敌袭?!大家小心!”
“敌袭?”
你轻挑车帘,向外觑了一眼,喃喃道:“那是怪物吗?”但见无数黑雾化作魔物,正与青铜兵俑缠斗,战况激烈,你面露震惊之色。
“我也得去帮忙。”言罢,你环顾车内,见壁上悬着一物,伸手取来——却是一把弓箭。此弓造型奇巧,通体鎏金,仿若金龙盘绕;绿宝石作眼,更添几分威严;黄红凤凰羽饰其上,栩栩如生,端的是一件神兵利器。
“还没有解决完吗?看来数量挺多的。这也实在是太碍事了吧,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看来得用那把武器才行。”语毕,他蓦然转身,看向马车之下,却陡然一怔,只见你双手微颤,紧握着弓箭。
于你视角之中,周遭景致时隐时现,模糊不清。
“可恶...”但你依旧强撑着将弓箭对准那团漆黑如墨的黑雾,而后一箭射出。然而,箭矢并未如预期般命中,竟是不偏不倚地射歪了。那黑雾当即向你发起攻击,李琳见此情景,如流星般自高空疾坠而下,手起刀落,将那黑雾斩杀于刀下。
“你没事吧?!为什么要出来?!这些东西由青铜兵俑解决掉就好了,用不着你来动手。”
“我...”
他轻轻夺过你手中的弓箭,轻声叹道:“呼...上去吧...让我来解决他们,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战斗。”
“好...”
你小心翼翼地登上马车,而后缓缓回过头,神情复杂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未曾想,那看似如此单薄瘦小的背影,在此刻竟成为了这场战斗的主心骨,是那般的英姿飒爽,风度翩翩。
“愚昧无知的人类,哥哥昔日曾言,你们自以为掌控了龙族血脉,便能自如操控言灵之术,将他们的名讳与编号铭刻于历史长河之中,却浑然不知,我们所掌握的力量远非你们所能揣度。我们所能驾驭的力量,实乃繁多,甚至可自创言灵之术。今日,便让你们见识一番!”
他手持那柄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弓箭,一边缓缓向前迈步,越过青铜兵俑,直至队伍最前方。而后,他口中开始低吟起言灵咒语。当黑王的残魂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时,刹那间,一层暗火罩壁陡然浮现,其温度恰似太阳表面般炽热,令那些残魂瞬间感受到钻心的灼痛,再也不敢向前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