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青玄正想再说什么,却听门外的离洛道:“王爷,水已经冷了。”
夜青玄眼底骤然拂过一抹杀意,冷声道:“冷了就去重新换点热的来”
司颜佩顿然笑出声,道:“不用了,已经用不着了。”说着走到门前打开门,只见离洛正端着那盆水站在门外,神情犹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时辰不早了,我要尽快赶回司府,免得被人发现我不在府中。”她说着瞥了离洛一眼,“记住,从明天开始,你一定要看着你家王爷把药喝了,不然的话,就等着看他横尸于此吧。”
离洛眼神骤然一凛,身上散发出一股杀意,却在迎上司颜佩那毫不在乎的眼神时,又熄了下去,“多谢二小姐。”
“慢着。”夜青玄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看司颜佩,道:“离洛,送二小姐回府。”
闻言,莫说司颜佩,就连离洛也愣了愣,定定地看了夜青玄半晌,确定他是认真的,这才放下手中的水盆,走到司颜佩身边道:“二小姐,请。”
回到司府已经过了三更,司颜佩倒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天色微微亮起,她立刻起了身,配好了药,赶去了玄王府,
待她赶到玄王府时,夜青玄尚未起身,离洛正打算给他换药,熟料夜青玄听闻她来了,断然将离洛赶了出去,坚持要她换药。
司颜佩替他换了药,一边替他将衣衫整理好一边暗讽道:“堂堂一朝王爷,竟是像个孩子一样胡闹。”
夜青玄只是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司颜佩站起身,将换下来的带血的布带拿到床头的屏风后面,从怀里取出一只小药瓶倒了几滴药水在上面,顷刻间,布带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销尸化骨水。”夜青玄开口,轻轻吐出几个字。
司颜佩并不奇怪,随手又拿起一件沾血的衣物丢在地上,夜青玄便不再多言,只是着了里衣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司颜佩,
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随后离洛压低声音道:“王爷,太子殿下和澜王殿下来看您了。”夜青玄看着她淡然不惊的神色,嘴角略过一抹诡魅笑意,嗓音有些慵懒道:“请进来。”“吱呀”一声,门应声而开,随后只见两道身影大步入内,一人对着夜青玄喊了声“二弟”,另一人喊了声“二哥”。
夜青玄没动,还是那么躺在床上,“大哥和六弟怎么有空过来?可惜,我却没能亲自相迎,咳咳……”
“二弟莫动。”见夜青玄欲要起身,太子夜亓晟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拦住,“二弟既是身体不适,就好好休息吧,今日本宫与六弟前来,只是想问一问二弟昨夜可曾出去过,现在看来……”
他说着看了夜明澜一眼,却见夜明澜眼底疑惑重重,靠近一步道:“二哥昨夜可有去过城东画舫?”
夜青玄没有回答,而是挑眉反问道:“六弟以为,二哥这身体可还去得了城东画舫?”
夜明澜置若罔闻,不顾夜亓晟微微皱起的眉,一点一点靠近夜青玄的床边,冷笑着道:“那倒是奇了,昨夜城东画舫发生了命案,我府中一位侍卫被杀,我好像在人群中见到了二哥,那人身影实在是与二哥太像了。”
说话间,他缓缓抬起手,眼看着就要落在夜青玄肩头,突然只听得屏风后传来一道女子的清冽嗓音:“照这么说,那澜王殿下看到的应该不只是玄王爷,还有小女才对。”
说罢,一道人影从屏风后缓缓走出,对着怔在原地的两人行了一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澜王殿下。”
“二小姐?”夜明澜蓦地一愣,盯着司颜佩看了看,复又看向还在床上没有穿衣起身的夜青玄。
夜亓晟也吃了一惊,定定看了司颜佩两眼,但见司颜佩神情镇定,不卑不亢,眸色净澈无波,没由来的升起一阵好感,“这位便是父皇给二弟赐婚的司二小姐?”
司颜佩福身:“正是”
夜亓晟不由轻呵一声,神色玩味地看了看两人,“看样子,二小姐昨夜是在玄王府过的夜?”
闻言,夜明澜的眼角蓦地一抽,只是很快便又恢复了平静。
司颜佩回身看了夜青玄一眼,摇头一笑,“太子殿下莫要误会,昨夜玄王爷突然病重不适,经宫中御医又恐惊扰了圣上,便让臣女来为其诊治,直到刚刚才喝完药,殿下难道没闻到这满屋子的药味儿吗?”
夜亓晟勾起鼻子闻了闻,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本宫现在瞧着二弟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看来二弟这病别人治不了,只有二小姐才治得了。”
司颜佩只是垂首莞尔一笑,并不多言,
转身见夜明澜依然站在夜青玄床边,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便小声嘀咕着道:“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王爷早晚要多加件衣裳才是,切莫受了冻。”
说罢,伸手取过一旁木架上的外衣走上前给夜青玄披上,复又垂首道:“三位殿下慢聊,我去泡茶。”
“咳咳……”夜亓晟低头连连咳了两声,拦住司颜佩,“二小姐不必忙碌,你陪着二弟就好,本宫突然想起还有些事要处理。”
等两人一走,倒在软榻上,睡了会儿觉得冷,看向夜青玄,踩着鞋子跑到他床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被窝热哄哄的,很快有了睡意,
午时,离洛要进来送饭,被鹿呦拦住,司颜佩平时睡到日上三竿才肯起,连着几日没睡好,这会儿进去吵醒人,下场会很惨,
离洛犹豫不决,最后没有进去,
一直睡到下午,爬起来整理头发,编了条辫子,翻出夜青玄的发带绑好,厨房这个时间没有人,司颜佩找到食材,摘菜烧饭,夜青玄在她身后,看着她熟练的炒菜,
装上最后一道菜,顺手洗干净锅,找了个桌子坐在院子里吃饭,“收工”
抬头见他愣着,疑惑道:“你怎么不吃?”
拿起筷子低头吃饭,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瘫在椅子上,阳光洒在身上,浑身暖洋洋的,大半饭菜都进了司颜佩肚子里,
叫来鹿呦,交代了些事情,找了个阳光好的地方,躺在软椅上晒太阳,
频繁的出入玄王府,难免引人误会,司颜佩这几天窝在房间里看书,刚刚醒来,侍女领着秦钟舸快步进了院子,对着司颜佩匆匆行了礼,而后递来一方帕子。
司颜佩打开,看了一眼,脸色骤变,皱紧眉问道:“人呢?”
玄王府后院一片寂静,平日里就很少有人靠近,此时更加静谧,只有离洛一人守在阁外,目光犀利如鹰,时不时地向四周一扫而过。
在来的路上,秦钟舸已经把情况大致与她说了,
阁内,夜青玄正负手立于窗前,脸色微凝,却看不出什么表情,一名身着浅碧色长裙的女子正凝眉坐在桌案边,时不时地向夜青玄瞥一眼,眼底带着深深的疑虑。
就在两人身后内室里的软榻上,正半躺着一名青年男子,他长发微见凌乱,正以手扶额靠着案几,一袭藏青色袍子罩在身上,却遮不住他内衫上的殷红血迹。
似是听到了门外有脚步声靠近,他原本紧闭的眸子骤然睁开,微微抬头瞥了一眼,眉目犀利冷冽,似一把锋刃能刺穿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