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除了左相和侍中等已经站到夜明澜身边的人,以及夜青玄和夜华修几人,其余众人似乎都不察这般变化,当即变了脸色,愕然地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夜明澜,最终目光落在夜青玄和夜华修身上。
“哈哈……”夜明澜朗声而笑,恶狠狠地盯着夜青玄,“我倒是要看看,你们就算有了诏书和玉玺,又打算怎样即位!”
闻言,百官面面相觑,突然一部分人朝着夜明澜的方向涌去,举起自己的左手,喊道:“王爷,臣等愿誓死追随王爷……”
夜明澜冷冷瞥了他们一眼,他并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不过眼下他还不希望他们死,毕竟,他们之中有财有势之人不少,若他登位,少不了要他的帮助。
想到这里,他冷着脸点点头,示意他们过来。
一时间,殿中众人一分为二,大部分的人都站到了夜明澜那边,剩下右相和老将军气得脸色发青,看着身边为数不多的数十人,又担忧地看了看夜青玄,没由来地皱紧眉头。
“夜青玄,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夜明澜神色冷酷,“我本不想闹到这一步的,我本只想着能拿到玉玺和诏书,坐上这个皇位便罢,可是你们却非得逼着我这么做不可!”
“六弟”夜青玄嗓音醇厚深沉,目光沉冷地看着他,一步步走上前来,站在众人面前,“究竟是别人逼着你,还是你自己野心勃勃,贪心不足,怕是你心里最清楚。”
夜明澜一怔,紧盯着他那双洞彻清明的厉眸,只觉心里一阵发虚。
“胡说!”他厉喝一声,伸手直指夜青玄,面容有些狰狞,咬牙道:“夜青玄,你算什么?你不过就是个快要死的病秧子,若不是你突然抢了司颜佩为妻,有她给你诊治,你以为你能活到今天?
你口口声声说着兄友弟恭的大义,却背后使诈!”
夜青玄平静道:“你错了”
中途虽然发生了一些小意外,好在稳住局面,夜明澜大败,
七月末,白露,鸿雁来、玄鸟归、群鸟养羞。
六天前,先帝葬礼毕,新君登位,称睿帝,改元大历。
莫凉城南门,一袭明黄色袍子的夜华修站在最前面,身后是夜青玄和雪衣以及高义同等人,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渐渐远去的那辆马车上,各有感伤。
马车并不宽大奢华,却很精致,做工精细,跑起来不似寻常马车那么颠簸。
良久,夜华修轻叹道:“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
夜青玄敛眉看他,“放心吧,待京中事宜处理妥当,皇上随时都可以去看望他们二老。”
高义同忍不住红了眼睛,擦泪道:“老奴虽然舍不得他们,可是……如玄王殿下所言,如今能保得众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老奴相信,日后定能再见的。”
闻言,夜华修便沉沉点头,“高大人也不必太过伤心了,等时机一成熟,朕便允你去陪伴在他老人家左右。”
高义同一听这话,刚刚忍回去的眼泪又忍不住夺眶而出。
说着,他把目光投向莫凉城北门,“如今楼夙和君瓴的兵马就聚集在东北两门,加之澜王本身就有近二十万人马,朕只怕若真的动起手来,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后他转身向夜青玄看去,“二哥,你说你有法子牵制君瓴的兵马,敢问是什么法子?”
夜青玄道:“皇上不用担心……”
话未说完,夜华修便抬手打断了他,无奈一笑道:“私下无人,二哥还是叫朕五弟吧,朕听得舒坦些。”
夜青玄颔首:“君瓴领将之中有臣旧交,臣自有法子让他们收兵不出,只是,臣暂时不便透露这个人是谁。”
夜华修点头,“朕相信二哥。”
高义同擦了擦眼,抬眼看了看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该是用午膳的时间了,咱们回宫吧。”
听着文竹的抱怨,眉眼间尽是温和,没有流露出半分不耐。手中的动作轻柔而自然,喂着不浊喝完奶,随后将他轻轻交到旁人怀里,嘱咐着带不浊下去午睡。
“阁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黑影闪过,文竹没有看清,来人就出现在此,
君韶微微一笑,缓缓踱步,来到榻边,离得近了,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花香,“玄王妃又见面了”
神色不变,任由他瞧着,“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盯着她的眼睛,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可惜,卫黎情绪从始至终都没有起伏,“听闻修王登基,你夫君忙上忙下,最后却什么都没有捞到,还得给修王干活,你甘心吗?”
平静的回望回去,在她看来,这便是最好的结局,不必血肉相残,没有腥风血雨,除夜明澜外,其他皇子都安然无恙,“只要心怀万民,勤政为民,是谁坐那个位置,又有什么区别,”
忽而轻轻一笑,戏谑道:“玄王就没有告诉你什么秘密,譬如,他不是夜青玄……又或者,真正的夜青玄去了哪里?”
笑意盈盈,端起茶杯,不紧不慢饮了口水,“弗如,你猜猜,今天你能不能走出王府大门?”
话音刚落,君韶眼前出现重影,身体一软,欲撤,两道人影迅速现身,几下压制住他,捆绑好丢在一边椅子上,
文竹瞥了眼身后端着毒酒的侍卫,眼尾上挑,早在君韶出现时,王府侍卫就把院落围的水泄不通,纵使君韶有三头六臂,也休想逃出生天,
手指抚过酒杯,似乎是拿不定主意,“这里有很多杯毒酒,不知君上,想试试哪一杯?”
君韶灼灼盯着卫黎,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栽在一个女子手上,很快,君韶便镇定下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原本是不知道的,怪就怪在你给我下阡陌,你们这些人,都爱给自己的东西打上专属,”会这样毒的人不多,她顺藤摸瓜就查到了君瓴,不得不承认,阡陌确实厉害,但是,他忘了,周时堰是制毒天才,他们所谓的不外传,早就被他制作出来,并且改良过,思及方才他提及夜青玄身份,心中明了,“你来王府,是为了前太子君曜的事吧,”
君韶没有掩饰自己的目的:“不错!”
“君上坦荡的过分了些”如今夜华修登基不久,尚未安定,夜明澜出逃在外,不宜在这个时候和君瓴产生冲突,“寻回前太子呢,除之而后快?”
卫黎是个聪明人,不会贸然动手,不然也就不会只是绑了他这么简单,“当然不是,这其中有误会,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以后我会亲自和曜儿解释,我可以退兵,条件是你得劝曜儿回君瓴,”
“好”微微抬手,文竹会意,解开了绑着君韶的绳子,亲自送君韶离开,直到出了城,君韶还有些不敢相信,卫黎答应的未免太快了些,
卫黎做些事情时没有避着玄王府的侍卫,是以,夜青玄来找他时,并没有感到意外,
瞧着她低头摆弄着花束,心情甚好的模样,似乎很久没有见过她这样放松了,“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问什么?问你为什么瞒着我?还是问你为何会成为玄王?”修剪好花束,摆在书案上,这样夜青玄处理折子时,抬眼便能看见,“很多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的清楚,就如我的身份,于你而言,或许闻所未闻,你不说,自有你的道理,”
闻言,眼神一暗,很快掩饰住情绪,故作戏谑的逗弄她,“本王倒是想知道,你要怎么替他劝我?”
狡黠一笑,环住他精瘦的腰身,趁机摸了摸他腹肌,“我只答应了会劝,怎么劝,如何劝,成不成功我可没说,”
抓住她的手,捏了捏,微微低头,作势要亲她,“你这是在暗示我吗?”
谁知,卫黎突然送上红唇,亲完就跑,夜青玄手臂一伸,抓着人拉进环里,手指重重在她唇上磨挲,“故意挑逗?完事就想跑?”
轻拍肚子,有恃无恐的道:“喂,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
“你啊!”夜青玄能有什么办法,谁让祖宗肚子里揣着小祖宗,他还能怎么办,不过,他怎么都得为自己争取争取,“夫人年轻貌美,为夫实在忍不住,”
晃了晃手,没有直言,
夜青玄含笑看着她的举动,配合着,忽然,被一阵恼火得很替代,怒望着她:“你是如何知道这事?”
脑袋飞快运转,思考怎么躲过夜青玄的盘问,双手捂着肚子,飞速开溜,“哈哈,我突然想如厕,”
愤恨的踹了一脚门,别让他知道是谁教卫黎这些东西的,
夜朝,莫凉城。
秋寒越来越重,霜露重重,白天里也能感觉到那阵阵凉意。
霜降,大风。
养精蓄锐多时的夜明澜终于按捺不住,率先领自己的十万人马打头阵,围困莫凉城,兵临城下,严阵以待,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两道身影缓缓走上莫凉城城楼,俯瞰城外的兵马布阵,眼底有一丝难以捉摸的诡谲与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