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雪衣静静地听着两人对话,回去路上一直沉默,夜青玄没有说话,牵着她的手,放慢脚步,
休息了两天,迟妄召见君垚入宫,之后的日子卫黎鲜少见到君垚,陆离也忙的脚不沾地,天天见不着人,
好不容易出了月子,卫黎带着君宴出门玩,暗处,好几双眼睛盯着她,
穿梭在小摊间,逛累了坐在茶摊上休息,天色暗沉,心道不好,急匆匆往家赶,还没赶到府中,雪花洋洋洒洒飘落,
头顶多出一把伞,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眼瞳,男人展颜一笑,将伞递给她,转身上了马车,
匆匆忙忙回了府,坐下喝了碗热汤,身体暖和起来,吃过晚饭窝在屋子里,房间暖洪洪的,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深夜,君垚还在和迟妄商量农耕、军事,各军安排,人员调动,白天跟迟妄去城外两队军马营帐,正式赐编号,确立将领,以及其他职务,隔日,派遣镇南将军李远率领镇南军镇守云州,同时负责监督军属院,凡有妻儿者,皆可向上级申请,随军戍边,镇东将军颜昭赴往北地,
另,迟妄下诏,镇北军、镇西军分别于洛阳城外、东海驻扎,
君韶等人抵达莫凉城,迟妄派遣玄王及王妃迎接,收到旨意,夜青玄不由皱起眉,低眉瞧着司雪衣笨重的身子,迟妄明知司雪衣有孕,派他前去,目的何在?
远远就看见一队人马,夜青玄和司雪衣上前,楼仲卿下马,几步走到司雪衣面前,看着她沉重的身子,张口便要斥责,
司雪衣轻轻摇头,轻声解释:“陛下命我们迎接你们”
透过车帘看见马车内的流烟,两人遥遥对望,夜青玄护着司雪衣退到一边,让楼夙、君瓴的车队入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皇宫去,
今晚迟妄设宴款待两国来宾,五品以上官员都需参加,君垚也在其中,侍从服侍君垚更衣,正欲配玉佩,君垚抬手阻止,侍从只好系上他一惯佩戴的对佩,
等了约莫两刻钟,卫黎缓缓现身,盯着她身上的衣裳,有一瞬间恍惚,初看暗红,离近了才发觉点点金色,金线绣出一朵朵牡丹,拿过侍女手上的狐裘,裹紧了人,
殿中,官员低声交谈,无人理会楼夙、君瓴的人,君韶淡定自若,品着酒,和身边人闲聊,
楼仲卿就没有君韶那么淡定,他从小在莫凉城长大,离开一载,莫凉城还是那个莫凉城,人却早已经换了,曾经的同僚不知去向,
太监唱喝:“淮安王、淮安王妃到——”
原本闲聊的群臣止声,将目光投向门口,前段时间的事情这些大臣都听到了风声,弹劾的奏折全部都被迟妄打了回来,卫黎鲜少露面,朝臣见过她的人寥寥无几,心中都好奇让君垚和迟妄不顾君臣之别,色令智昏的女人什么样,
喧宾夺主!
没错,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感觉,明明身上的是四爪龙袍,却给人一种睥睨天下的压迫感,
察觉到一道目光,看过去,是那天送伞的人,微微颔首,低头,君垚哄着君宴,
迟妄姗姗来迟,简单说了两句,宴会开始,杯光筹措,迟妄将所有的人表情收入眼底,
“听闻中宸王不日前喜得贵子,朕怎么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什么王妃出生市井,与王爷无媒无聘,”话音刚落,便见右丞相起身,迟妄目光移到右丞相身上,示意他讲,
右丞相谢翼作为迟妄母舅,两个儿子跟随迟妄打天下 ,深得迟妄信任,昨夜迟妄同他议事,透了个底,听到迟妄开腔,立即站了起来,“陛下,聘为妻,奔为妾,无媒苟合,珠胎暗结,所生此子,只能算做外室子,”
楼仲卿攥紧了拳头,没想到曾经留下的隐患会在今天给他致命一击,“陛下臣与妻子,两情相悦,只愿与她长相守,”
故作为难,思索片刻,缓缓开口道:“朕知王爷情深义重,只是,王妃出生市井,难堪大任,但她为王爷诞下长子,便予她侧妃之位,”
正妻变侧妃,嫡子变庶子,想为流烟说两句,被君垚按住,盯着他的侧脸失神,
夜半宴会结束,君垚被迟妄留下议事,独自回府,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卫黎没有任何印象,醒来君垚已经离开,之后的日子,一直如此,倒是君韶,来往频繁,
不知道什么原因,君韶与千凝和离,倒是其他夫人,跟随他来了莫凉城,转眼到了仲夏,满园春色,君垚今天放了一天假,陪卫黎游玩,
为此,君垚一大早起来收拾,折腾了两个多时辰,卫黎才从床上爬起来,不情不愿的跟他出门,
早早让人布置好,扶着卫黎坐好,捧着特意让人采摘的玫瑰,“阿黎”
震惊了一下,反应过来接过花束,“怎么突然送我这个?”
从袖中取出绞丝镯,套进她手腕,手掌搭在她腰上,微微用力,将人带到怀里,“喜欢吗?”
“嗯”没有女人可以拒绝礼物,还是踩在她喜好上的礼物,
旁边传出咳嗽声,两人拉开距离,君垚将手背在身后,冷漠的扫过君韶等人,
君韶瞧着打扮的跟个孔雀似的君垚,周围一个侍从都没看见,身边连陆离都没有带,俩人孩子都有了,再看夜青玄,低调许多,“淮安王也来游湖?”
“嗯”下颌绷紧,被打断好事,心情不悦,卫黎握住他的手,轻轻晃了晃,转而看向其他人,笑着解释道:“今天他休沐,我们一起出来玩,”
明明是同一人,君韶总觉得哪里不同了,却又说不上来,“一起?”
一行人上了船,卫黎发现今天除了容家兄弟没来,基本都在,
好不容易要了一天休沐,想和卫黎单独相处,结果被一群人打断,君垚此刻的脸比石头还臭,
流烟小心看了眼君垚,又看了看夜青玄,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卫黎在他耳边轻语,君垚神色才缓了缓,依旧冷着脸,
君韶时常出入王府,和卫黎还算熟悉,迟妄后宫空置,不乏世族攀附献上美人,皆被迟妄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与他传出谣言的卫黎依旧是淮安王妃,“听闻山越送来公主和亲”
君垚对上他的视线,轻轻一笑,身体微微前倾,“刚到边塞被退回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想甩他一巴掌,不行控制自己的手,现在还在外面,“君上他最近太忙了,脾气暴躁了些,”
这话跟往君韶伤口上扎有什么区别,上位者迫不得已,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没必要让对方难堪,
换作其他人,君韶今天一定会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生不如死,这个人是自己侄子,还是天子近臣,动不得,只能咽下这口气,
“改日登门拜访”待不下去,扯着君垚离开,走了两步忘了花没拿,折回来拿花,
楼仲卿盯着两人的背影,实在无法将君垚和夜青玄放在一起,“淮安王那么大个,就那样被王妃扯着走,”
流烟想起近日京中盛传的事情,据说是因为卫黎,因为陛下压着,不敢闹到明面上,只在官员之间流传,“听闻前几日,淮安王和陛下在御书房打了起来,不知是何原因?”
迟妄隔几日就轮换各宫守职宫人,当天除了他们两个人,其他人都在外面,还是因为听到动静才进去,拉不住两个人,只好去请卫黎,“原因不清楚”
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他难道不明白,或者,他手上有迟妄的把柄,迟妄不敢动他,
自那日后,君韶很久没有上门,想来被君垚气得不轻,
夜青玄做主,给秦钟舸和将离办婚礼,犹豫再三,秦钟舸特意来王府给陆离送请柬,君垚和卫黎登门,秦钟舸直接傻眼了,
君垚款步走来,将礼单递到秦钟舸手上,“本王不请自来,钟舸不会怪罪吧,”
秦钟舸惶恐的摆手,淮安王可是天子近臣,他有几个胆子怪罪于他,“不敢不敢”
“没出息,新婚快乐,”陆离吐糟后,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领着宁欢进去,
山越不知何故,并没有原路返回,如今已经入宫面圣,被迟妄安顿在宫中,君韶前日来找他,求他帮忙,在迟妄跟前说几句,他对山越的公主不感兴趣,一直没有瞧过,被君韶吵的头疼,只能答应下来,顺口和迟妄提了一嘴,
他不觉得迟妄会答应,两族联姻,事关重大,君韶作为前朝旧王,赐给那位朝臣,都不能赐给他,却不曾想,迟妄轻笑:
“他喜欢,送他好了,”
语气轻蔑,仿佛只是一件物品,
事后,他反复琢磨,迟妄不打算娶山越公主,山越公主又非寻常女子,不能随便赐给朝臣,君韶就不同,前朝旧王,身份听着好听,又没有实权,还能安抚君瓴旧部,两全其美,
找到君韶,低声道:“陛下答应了”
君韶眉梢眼角挂上喜色,欣喜道:“真的,大婚之日,带着王妃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