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达医院门口时,泽一看着有些眼熟的建筑,突然想起虎杖悠仁的爷爷也在这家医院里。他心里微微一沉,思绪不由得飘回到上次见到虎杖爷爷的情景——那时候,老人的身体已经明显不如从前了,脸色苍白,说话也有些吃力。
泽一侧过头,看向一旁的虎杖悠仁,语气尽量放得轻松:“话说,老头子他最近怎么样了?好久没去看他了,上次见他时,他身体好像不太好啊。”
虎杖悠仁听到泽一的问话,身体微微一僵,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心里一阵酸楚。他不想让泽一知道自己爷爷已经去世的事,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爷爷他……还好,就是需要多休息。”
泽一看着虎杖悠仁的表情,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虎杖悠仁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在重要的事情上从来不会撒谎,尤其是关于他爷爷的事。泽一心里一沉,暗自叹了口气:是不在了吧……难怪他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泽一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往前走了几步,抬头看向医院的大门,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温柔:“虎子,有些事情……不用一个人扛着。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但你要记住,我在这儿。”
虎杖悠仁听到泽一的话,心里一阵酸涩,眼眶有些发热。他咬了咬嘴唇,努力忍住想要涌出的泪水,心里想着:泽一总是这样,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从来不会逼我。可是……我真的不想让他担心啊。
泽一转过身,看着虎杖悠仁低垂的头,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先去看你的学姐学长。老头子的事……等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好吗?”
虎杖悠仁抬起头,看着泽一温柔的眼神,心里那股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有些控制不住。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嗯……谢谢你,泽一。”
泽一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道:“谢什么谢,我们不是朋友吗?再说了,你要是哭鼻子了,我可不知道怎么哄你啊。”
虎杖悠仁被泽一的话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抬手擦了擦眼角:“谁要哭鼻子啊!我才没那么脆弱呢!”
泽一看着他笑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那就好,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虎杖悠仁跟在泽一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默默想着:泽一……总是这样,明明自己心里也很难过,却总是先照顾我的感受。我真的很幸运,能遇到他。可是……我该怎么告诉他爷爷的事呢?他一定会难过的吧。
两人走进医院的大门,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光影。虎杖悠仁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等今天的事情结束了,我一定要告诉泽一。他值得知道真相,而我……也不想再一个人背负这些了。
走进医院后,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走廊里人来人往,显得有些嘈杂。虎杖悠仁和泽一并肩走着,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泽一瞥了一眼虎杖悠仁,发现他的神情依旧有些恍惚,便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说起来,你学姐学长住几楼啊?别告诉我你连这个都忘了。”
虎杖悠仁回过神来,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啊,是在四楼,403病房。我刚才差点忘了……”
泽一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家伙,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走吧,电梯在那边。”
两人走进电梯,虎杖悠仁按下四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关上。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安静。虎杖悠仁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趁现在告诉泽一关于爷爷的事。他偷偷瞄了一眼泽一,发现对方正靠在电梯墙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前方。
“泽一……”虎杖悠仁张了张嘴,声音有些犹豫。
“嗯?”泽一侧过头,看向他,“怎么了?”
虎杖悠仁握了握拳,心里一横,正准备开口,电梯却“叮”的一声停了下来。门开了,四楼的走廊映入眼帘。
泽一拍了拍他的肩膀:“到了,走吧。”
虎杖悠仁的话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心里有些懊恼,但还是点了点头:“嗯。”
两人走到403病房门口,虎杖悠仁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请进。”
泽一靠在墙边,神色淡然地开口:“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虎杖悠仁神色关切地看了一眼病房内,冲泽一点点头,快步走了进去。他心里想着,井口学长可一定要没事啊,希望只是虚惊一场 ,否则自己真的难以原谅自己。
病房里,佐佐木坐在病床边,声音低沉地唤道:“虎杖。” 虎杖悠仁脚步一顿,随即便快步走到病床前,目光落在病床上的井口学长身上,焦急地询问:“井口学长怎么样了?”虎杖悠仁看着井口学长苍白的脸色,心脏猛地一缩,满心懊悔,都是因为特级咒物的影响,才让井口学长和佐佐木学姐卷入这场危险。 佐佐木微微摇头,眼中满是担忧:“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他的意识还没有恢复。”听到这话,虎杖悠仁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忍不住自责,要不是自己把手指带回学校,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门外的泽一双手插兜,静静地看着病房里面的情况。虎杖悠仁的注意力都在井口学长和佐佐木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这边。泽一的手机屏幕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闪,打开聊天软件备注为姬子阿姨的头像旁亮着红点,姬子老师【开会有事通知,提前结束休假,迅速返回学园!】
泽一内心暗自叫苦:真糟糕,看来假期是泡汤了,不能陪着虎子玩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迅速编辑消息发给江:【看到消息了,帮我拿一下书包。】 消息刚发出去不久,江的回复就弹了出来:【自己拿,没长手啊!】 泽一看着消息,嘴角微微上扬,快速回复:【江你最好了,帮个小忙吧,我这边走不开。】 过了一会儿,江回复道:【知道了知道了,谁叫我是大好人呢。】 泽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老头子他不在了,虎子还没和我说,你注意点。】 那边的江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复消息:【我知道了,你先陪着虎子吧,我会跟强哥说的。】 泽一看完消息,收起手机,抬眼看向病房内,感觉到里面的气氛有些凝重。
与此同时,病房里的佐佐木满脸自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都怪我,都怪我夜里约他去学校。” 说着说着,佐佐木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你可能不信,昨天有奇怪的怪物攻击我们。”听到这话,虎杖悠仁心里一阵刺痛,他太明白那种无力感了 ,也清楚这些危险都是因自己而起。虎杖悠仁想起昨天的场景,眉头紧紧皱起,抬手紧紧捏紧了病床上的栏杆,指节泛白,片刻后又松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相信。它们不是怪物,是诅咒。” 佐佐木猛地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虎杖悠仁。虎杖悠仁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根手指叫特级咒物,有吸引诅咒、加强诅咒的效果,所以学姐学长没有错。” 说到这里,虎杖悠仁的眼神黯淡下来,满心都是自责,他在心里不断地埋怨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捡起手指 ,要是自己当时没有这么做,井口学长和佐佐木学姐就不会陷入危险:“错的是我,是我把手指捡回来的。”
病房惨白的灯光在泽一推门而入的瞬间摇晃起来,虎杖悠仁望着地砖上扭曲的光斑,喉结滚动着咽下自责的苦水。指甲早已深陷掌心,直到泽一温暖的手掌突然覆上他发顶,被冷汗浸透的碎发被揉得簌簌颤动。他神色诚恳,声音温和但透着力量:“听着,这事可没法论对错。诅咒这东西神出鬼没,谁能提前算到?你们又不是诅咒的操控者,别一个劲儿地怪自己了。”他的目光柔和地从佐佐木移到虎杖悠仁脸上,看着被自己揉乱的头发,满意道:“现在最要紧的是井口学长平安,咱得往前看,未来还有大把事儿等着呢。”虎杖悠仁被揉得微微后仰,鼻尖突然萦绕起泽一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他的耳尖悄然发烫,慌忙垂下眼帘,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泽一的手掌还残留着体温,隔着发梢传来的触感让他心跳漏了一拍。明明在自责的漩涡里挣扎,却又不可抑制地贪恋这份亲昵。
话落,泽一眨眨眼,像个调皮的魔术师,手从兜里一掏,变出颗包装精美的糖果,递到佐佐木面前,脸上挂着暖烘烘的笑容:“来,吃颗糖,甜食一吃,心情就美啦。”
佐佐木愣了一瞬,出于本能接过糖,带着几分感激剥开糖纸,把糖送进嘴里。下一秒,强烈的芥末味在口腔里“爆炸”,她眼睛瞪得滚圆,脸上先是写满疑惑,瞬间就变成了震惊,紧接着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虎杖悠仁也满脸惊愕,完全没想到泽一会来这么一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无奈,却又在这压抑中感受到了别样的轻松,像是在沉重的阴霾里撕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一丝光亮。
泽一看着两人的反应,笑得眼睛眯成缝:“瞧见没?能被芥末呛着,说明咱感官都好好的,比啥都强。与其在这儿唉声叹气,不如收拾好心情,去新宿站抢限定福袋,那才叫生活!”佐佐木听着面前陌生的男生说的话,感受着嘴里芥末辛辣的味道“谢谢,你说的对。”虎杖悠仁“阿泽,抱歉...”泽一单手挽着虎杖悠仁的脖子,把虎杖悠仁往自己身上拉进了一点“说什么傻话呢,虎子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这不是朋友应该做的吗?”虎杖被拉进的瞬间,后背贴上泽一结实的胸膛。他能清晰听见对方平稳有力的心跳声,与自己紊乱的节奏形成鲜明对比。泽一指尖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虎杖鬼使神差地微微侧头,让耳朵更贴近那只手。
看着佐佐木说到“没什么,能活着就不错了。”手又揉了揉虎杖悠仁的头“时间不早了,虎子我们该走了,强哥他们还等着我们呢。”虎杖悠仁感受着泽一的手,心中一阵温暖,那股自责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些,想着:阿泽总是这样,在我最难过的时候,给我力量。他抬起头,看向佐佐木,认真地说:“学姐,请放心,明天会有能治好井口学长的人来,我们先走了。”
佐佐木应道:“好的,谢谢你虎杖。”
虎杖悠仁与佐佐木道完别,就走出了病房。身后的泽一慢了一步停了下来,转头轻声对佐佐木说:“请相信希望,活下去。”说完就跟上了虎杖悠仁的脚步。
走廊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虎杖故意放慢半步,让自己的影子与泽一的重叠。每当对方转身说话时,他就假装不经意地调整角度,让肩线在光影里自然相接。这种隐秘的触碰让他胸腔发烫,仿佛整个灵魂都浸泡在温热的蜂蜜里。
佐佐木低头慢慢留下眼泪,轻轻的说“谢谢,我会的。”
医院走廊的穿堂风掠过虎杖耳际,他忽然停下脚步。泽一转身时,看见少年攥紧的拳头正在细微颤抖,夕阳透过玻璃窗给他的轮廓镀上金边。
"阿泽。"虎杖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爷爷他...其实已经不在了。"
走廊忽然陷入奇异的寂静,远处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金属轮子与地砖碰撞出清脆声响。泽一望着虎杖紧绷的肩线,想起那个总爱在病床上给孙子讲冒险故事的倔老头,白瓷杯里的煎茶香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
他忽然伸手揉乱虎杖的樱色短发:"那老头子最后,有好好跟你说那句话吗?"
虎杖愕然抬头,湿润的眼眶里映着泽一温和的笑颜。记忆如潮水漫上心头——爷爷弥留之际颤抖的手掌,枯瘦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的手腕,那句用尽最后气力的嘱托像烙铁般刻进灵魂。
"当然..."虎杖的声音哽咽在喉头,"他说要我在众人簇拥下死去。"
泽一的手从发梢滑落到少年肩头,温暖的触感穿透制服布料:"所以你看,虎杖爷爷的冒险故事并没有结束。"他指向窗外绚烂的晚霞,东京塔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在你每一次挺身而出时,在每一个你拼命守护的人身上,那个老头的灵魂都活得好好的。"
虎杖的瞳孔微微颤动,潮湿的水汽模糊了视线。泽一突然变魔术般掏出颗葡萄味的糖果,趁他张嘴时精准投喂进去。甜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熟悉的手掌又按上他的头顶。
"而且啊——"泽一倒退着走向楼梯口,逆光的身影轮廓发亮,"等我们八十岁变成老头子的时候,说不定能在三途川对岸看见他叉着腰大喊'臭小子怎么现在才来'呢!"
虎杖噗嗤笑出声,咸涩的泪水混着糖霜的甜滑进嘴角。暮色中的泽一像永不熄灭的萤火,总是用这种吊儿郎当的方式,把他从黑暗沼泽里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