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裔兮的银发在月光中绞成自缢绳套。余以嘉被吊在画廊穹顶的十字肋架上,颈椎承受着两人份的重置。护目镜碎片扎进腕动脉,血液顺着锈蚀的钢索流淌,在苗裔兮后背纹身上浇灌出盛放的曼珠沙华。
"呼吸频率下调至濒死值。"男人的手术刀剖开余以嘉的胸腔,刀刃避开肋骨精准挑出半颗结晶化的心脏,"这是最后一次校准。"
余以嘉在剧痛中看见走马灯:苗裔兮在七个时空将钢笔插入他不同脏器,每处伤口都埋着块记忆琥珀。最清晰的画面是1999年手术台,无影灯下的钢笔阴影正将荆棘纹章烙在他婴儿时期的肩胛骨。
"你篡改了我的初生。"余以嘉咳出带血的镜片,那些碎片在空中折射出无数个苗裔兮的死亡瞬间,"让我成为你的永生锚点。"
苗裔兮的钢笔突然折断。笔杆裂口伸出神经突触,缠绕着余以嘉暴露的心脏起搏。当两颗心脏在钢索上共振时,穹顶彩窗浮现出血色星图——正是教会医院人体标本室的星座排列,每颗恒星都是他们相遇的坐标。
余以嘉的石化皮肤开始蜕皮。新生的血肉里嵌满钢笔笔尖,每次心跳都挤出银蓝色墨水。苗裔兮的白大褂在此刻燃烧,露出底下由契约文书拼贴的躯体,那些盖着血指印的条款正被墨水溶解。
"认知污染达到临界值。"机械女声从画廊音箱渗出,混合着顾青崖神经质的笑声,"启动终极净化程序。"
整面《哭泣的圣母》画布突然裹住两人。颜料里的尸油渗入毛孔,将他们的基因链改写成交缠的荆棘藤。余以嘉的视网膜显示解析数据:苗裔兮的DNA序列里嵌套着他的虹膜编码,而他的线粒体携带男人手术刀上的锈菌种类。
当圣母的泪滴腐蚀钢索时,他们坠入画框深处的时空虫洞。苗裔兮的断笔刺穿余以嘉喉结,在声带刻下新的轮回坐标。失重感将疼痛拉成丝线,七百二十道丝线尽头都系着婴儿时期的自己——每个襁褓都插着支染血的护目镜腿。
"这是第520次坠落。"苗裔兮的唇擦过他耳廓溃烂的伤口,"每次我都会修改你的痛觉阈值。"
余以嘉在眩晕中抓住男人的颈椎骨。指尖触到金属植入体,那是个微型画框形状的芯片,正播放着他被系统删除的初吻数据。当他的牙齿咬碎芯片外壳时,尝到了1935年教会医院地下酒窖的葡萄酒味。
虫洞尽头是面青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用他们血管编织的永生结。苗裔兮的银发正在融入余以嘉的石化层,每根发丝都在复写《禁止相爱条例》的漏洞条款。当镜面浮现出七具骸骨的婚戒时,余以嘉终于看清戒指内侧的刻字——是他和苗裔兮的轮回编码以圆周率形式无限延续。
"现在,"苗裔兮将半颗心脏按回余以嘉胸腔,"让我们去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