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海沟的暗流裹着发光的蜉蝣，像碎星铺成的甬道。哪吒将敖丙安置在岩洞时，龙尾扫落一片钟乳石，冰晶簌簌落在银发间。他扯下混天绫想裹住那道横贯胸腹的伤口，绫缎却突然绞紧，血咒纹路如荆棘缠上他手腕——这嗜过龙怨的法器竟在抗拒伤害主人。

"...连你也认他？"哪吒嗤笑，指尖却小心避开敖丙心口新生的灵珠光晕。那珠子嵌在桃种剜除的窟窿里，与龙族冰蓝的肌理格格不入，稍一触碰便逸散出金黑交缠的雾汽。

敖丙在昏迷中颤栗起来。情毒随灵珠流窜至全身经络，龙鳞缝隙沁出细密的血珠，遇水凝成赤色珊瑚。哪吒用魔焰烘暖掌心，贴着最严重的逆鳞伤处往下压，却听见自己心口龙鳞发出共鸣的嗡鸣——那片鳞上的紫斑正随着他的动作蔓延，如同藤蔓绞上心脏。

"自找苦吃..."他低声咒骂，魔纹却自发游向掌心，将精纯灵力渡进伤口。冰凉的龙躯渐渐回暖，敖丙无意识抓住他衣襟，龙尾缠上小腿，鳞片刮过旧伤时带起战栗的酥麻。

洞外飘来鲛绡纱般的歌声。哪吒警觉地捏诀，却在幻音中看见冰雾弥漫的往事：少年敖丙跪在昆仑寒潭受刑，脊背被桃枝抽得血肉模糊，自己躲在蟠龙柱后，混天绫绞断了三根指甲。

"谁？！"冰魄剑气横扫岩壁，苏醒的敖丙喘息着抵住他咽喉。剑锋没入皮肤半寸，血线蜿蜒而下，哪吒却捏住他执剑的手腕："刚续了命就动手？"拇指重重摩挲腕内侧淡金色的情毒斑痕，"小白龙，恩将仇报啊..."

敖丙触电般收手，后腰撞上岩壁。灵珠受激迸发强光，映亮洞顶千年沉积的龙族壁画——画面里剜鳞献祭的龙女，眉目竟与敖丙有七分相似。

"我族圣物..."敖丙抚着心口灵珠，眼底浮起痛色，"被你当疗伤药塞进来..."

哪吒突然拽过他手腕按在壁画上。龙女献祭的那片逆鳞位置，正与敖丙心口伤处重叠："三百年前石矶用桃毒操控你剜鳞，就为造这处归墟阵眼。"魔焰灼烧壁画，露出底层的真相：龙女剜鳞的对象根本不是神佛，而是蜷缩在她怀中半魔半龙的婴儿！

蜉蝣群骤然聚成石矶妖相。桃枝穿透水幕刺向敖丙后心："好孩子，该归位了..."

混天绫暴涨成赤网，血咒吞没桃枝的瞬间，哪吒闷哼跪地——心口龙鳞紫斑炸裂，情毒反噬如万蚁啃噬。敖丙的龙尾本能地卷住他腰腹，逆鳞伤口渗出冰雾裹住两人。

"你疯了？"敖丙的霜息喷在他耳畔，"情毒同伤，替我挡招只会..."

"闭嘴！"哪吒反手扣住他后颈，魔瞳逼近，"再啰嗦就把灵珠挖出来喂鱼！"

石矶的尖笑震荡水波："真是情深..."更多桃枝从壁画钻出，每根尖刺都挂着情毒凝成的金铃，"让为师帮你们一把！"

铃声荡开的涟漪里，哪吒看见灼心的幻境：敖丙在昆仑学艺时，将初生的龙角浸入寒潭为他镇毒；自己被天雷劈得魔气溃散时，敖丙剜下第二片逆鳞炼成护心镜...而所有画面角落，都有申公豹捡拾带血龙鳞的鬼影。

"幻心铃..."敖丙的冰剑插进岩缝稳住身形，龙尾却将哪吒缠得更紧，"别听...别看..."

哪吒突然咬破舌尖。血腥气混着魔焰灌入敖丙唇齿，暴烈的灵力炸碎漫天金铃。石矶妖相溃散时，一缕桃毒钻进敖丙心口灵珠，珠子顿时裂开蛛网细纹。

"你...！"敖丙咳出冰渣，指尖发颤地抵住哪吒心口龙鳞。那处的紫斑正随灵珠裂纹蔓延，几乎覆盖整片龙鳞。

混天绫轻轻裹住两人相抵的手。血咒纹路游走着，竟在紫斑上镀了一层金边。

深海传来远古龙吟。敖丙忽然将额头抵在哪吒肩窝，龙角擦过颈侧魔纹："归墟之眼...有逆转情毒的古法..."

水光摇曳中，哪吒瞥见他耳后新生的鳞片——那是情毒催化的龙族求偶期特征，淡金纹路正勾着魔纹起伏。

"若解法是要双修呢？"哪吒故意掐他腰侧敏感鳞。

敖丙的冰剑劈开水幕："...那我先屠了那处遗迹。"

洞外桃枝如巨蟒盘踞。而他们交握的手心间，混天绫的血咒正悄悄吞噬情毒，绫缎内里浮出龙女怀抱婴儿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