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府秋铭

重阳的暮色浸透荣国大长公主府的歇山顶，赵允怀踩着青砖地上的银杏叶踏入垂花门。月白斓衫外罩的玄色鹤氅掠过鎏金菊纹灯，惊起廊下挂着的一排青玉风铃。

**椿萱旧影**

正厅的紫檀嵌螺钿屏风前，荣国大长公主正执起越窑青瓷盏。她身着蹙金翟纹大袖衫，九翚四凤冠的珠旒随动作轻晃："七哥儿来得巧，这密云龙茶第三沸正好。"

允怀行礼时瞥见案上鎏金双鱼佩——鱼尾处的冰纹与魏王府那枚严丝合缝。茶香漫过先帝御赐的《岁寒三友图》，画轴末端隐约可见"景祐三年赐荣国"的泥金小楷。

**棠棣暗涌**

"允明前日核验宗正寺用度，倒比你这个养在跟前的更知进退。"长公主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点向茶筅，"就像这银茶具，瞧着光鲜，内里早叫茶碱蚀透了。"

允怀晃着错金茶匙轻笑："姑祖母教训的是。"匙柄暗刻的缠枝纹恰与双鱼佩纹样相合，搅动时在茶汤里荡出涟漪，漫过青瓷盏底的"大中祥符"年款。

**旧物遗痕**

穿过植着老梅的庭院时，掌事嬷嬷忽然驻足："殿下请七公子往藏珍阁取《玉牒图谱》。"推开门扉的刹那，尘封的龙脑香混着霉气扑面而来。

博古架第三层的鎏金匣半开着，露出内里泛黄的《明道宗室联姻录》。允怀指尖抚过某行朱笔批注："濮阳吴氏次女适魏王府奉礼郎..."纸页间忽然滑落半片薛涛笺，笺上飞白书"元祐五年三月初七"——正是生母郑氏的忌辰。

**秋宴机锋**

夜宴的十二曲屏风绘着《汴京八景》，寿春郡夫人忽然执起菊纹盏："听闻七公子近日协理市舶司？这盛龙脑香的青瓷胆瓶，价比元丰年如何？"

允怀将错金匕首插进炙鹿肉："恰如夫人翟衣的蹙金线——明道年间的工艺，如今匠作监再仿不出。"刀柄镶嵌的瑟瑟珠映着烛火，在郡夫人倏然苍白的脸色里投下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