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一:坍缩的月光**
尤里西斯在废墟中惊醒。
血红色的天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黑的天幕,没有星辰,只有一轮惨白的月亮——不,那不是月亮。
它的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中渗出黏稠的黑色物质,像沥青般缓慢滴落。更可怕的是,当他凝视那些孔洞时,孔洞也在凝视他。
“这是……量子观测效应?”他颤抖着抓起一块碎石,却发现石头在掌心化为沙粒,沙粒又重组为一只死去的乌鸦。
乌鸦的喙张开,吐出艾尔纳的声音:“你终于发现了。”
尤里西斯猛然回头,艾尔纳正站在他身后,但男人的身体呈现出诡异的叠加态——一半是血肉之躯,另一半是半透明的代码流。
“时间不是线性的,”艾尔纳的声带发出电子杂音,“这个世界的每一秒,都是无数平行时空的尸骸堆砌成的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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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二:熵尸**
他们在黎明前找到一座教堂。彩绘玻璃上不是圣徒,而是一群穿防护服的人向一团蓝色光晕跪拜。尤里西斯触碰玻璃的瞬间,画面流动起来:
光晕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将跪拜者拖入虚无。他们的尖叫被拉成长达十秒的降调音阶,最终凝固成玻璃上一道裂痕。
地下室里堆满裹尸袋,每个袋子上都标着数字:**τ=0.9**、**τ=1.3**……
尤里西斯拉开最近的裹尸袋,瞳孔骤缩——里面是他自己的尸体。
尸体的太阳穴有个弹孔,手中攥着一份实验报告,标题是《时间锚点校准失败记录》。
“τ值代表个体时间流速,”艾尔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当τ≥1.5,人类会变成‘熵尸’。”
他掀开角落的裹尸袋,里面的生物让尤里西斯呕吐:那东西长着六个婴儿头颅,脊椎骨外翻成螺旋状,所有眼球都在吟唱不同年代的童谣。
“它们不是丧尸,”艾尔纳用匕首剖开熵尸的胸腔,露出内部跳动的克莱因瓶结构,“是时间维度坍缩时,人类因果链的具象化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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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三:薛定谔的教堂**
爆炸声突然响起。
当他们冲出教堂时,建筑本身正在经历概率云态的坍缩——尖塔同时存在于1945年和2300年,彩窗上的跪拜者时而哭泣时而狂笑。尤里西斯发现自己的左手透明化了,能直接看见骨骼中流动的蓝色光粒。
“抓紧我!”艾尔纳抓住他尚未消散的右臂。男人的皮肤下浮现出金色的斐波那契数列,数字在血管中奔流,“这是‘观察者印记’,能暂时固定你的τ值。”
逃亡途中,尤里西斯看到了世界的真相:
远处的高楼在三维空间折叠成莫比乌斯环,丧尸群以彭罗斯阶梯的路径无限循环;一只乌鸦同时活着的状态覆盖了整片废墟,它的每一次振翅都在创造新的时间分支。
“实验事故不是起因,而是结果,”艾尔纳的声音支离破碎,“人类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我们只是尸体在时间坟场中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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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四:观测者悖论**
他们躲进地铁隧道。墙上的涂鸦自动改写内容:
**所有观测者皆是被观测之物**
**存在即谬误**
尤里西斯发现自己正在遗忘某些记忆。当他试图回忆母亲的脸时,掌心的皮肤裂开一张嘴:“你从未被生育过,你的记忆是τ值震荡产生的虚粒子。”
艾尔纳突然用枪抵住他的额头:“现在,回答我——你是‘原生观测者’还是‘投影’?”
尤里西斯注意到,艾尔纳的影子有七根手指,并且正在反向流动。
“我……我不知道。”
枪响了。
子弹穿过尤里西斯的头颅,却没有血迹。弹孔处涌出蓝色的哥德尔不完备定理符号,他的身体开始递归性自指:“我存在,因为我在思考我的存在……”
艾尔纳收起枪:“暂时合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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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爬出地铁时,天空恢复了血红色。但尤里西斯的视网膜上残留着另一层景象:
数以万计的克莱因瓶结构悬浮在城市上空,每个瓶中都蜷缩着一个艾尔纳。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屠杀,有的已经化为白骨。
而所有瓶子的标签上都写着同一串坐标——
那正是尤里西斯曾经的实验室地址。